回到房中,牧雪落坐了一會兒便靜下了心,自己從不拖泥帶水,對於這點情意不用想太多了。不過,感情可放,事情卻不能放。她記起那個淩白七轉八轉的眼神,熟悉的危機感讓她極度不放心。她思索了一會兒,突然眼睛一亮,走到桌邊拿起毛筆分別寫了兩封信。
其中一封留書給包北,托他查趙發之事。而另一封信,她交給了小順子,讓他找可靠的人送出去。小順子做事麻利,絲毫沒有詫異那信封上的人名,很快就將事情辦妥了。
牧雪落重新回到房中,開始收拾行李。
而另一廂,淩白打馬來到城內一家香薰店。他進門後隨意看了看香料,與老板談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他走後,馬上有一年輕女子乘車去往禪香廟。這家店主人虔誠禮佛,常年供奉禪香廟的佛香,是以每幾天都要去一趟。
而今天,恰恰是九卿之首的昭畫奉常與禪香廟住持論禪的日子。
淩白回返,剛踏進摘星樓的六層,就看到靳羲白衣緩緩,坐在窗前。
淩白心中一突,自己是否自作主張了。但轉念一想,少主怪罪也罷,隻要能把那姑娘留在花都九長老的眼皮下,少主就可以回族裏了,自己受些責罰也值得。
他這麼一想,眼神自然變得無畏。
靳羲看到他的神色,立時明白他出去做了什麼。
他輕輕歎了口氣,不知自己心裏是否真的怪罪眼前的青年。讓她留在這裏自然最好,兩個異數都屬於花都。他的族人在花都早已盤根錯節,必能控製好她們。
但是,如果她留下了,自己便沒有了留下的理由。
靳羲的眉微微蹙起,他突然懷疑起自己執意留下的動機,真的因為使命嗎?
他是族中少主,人人對他畢恭畢敬,連答話都要躬身謹言。正是因為他尊貴的身份,從來不會有人敢與他閑聊談天,哪怕是親生父親,也是常年難得一見。從小到大,他隻需要學習如何經營才能讓人走上他應走的軌跡。
每一次的任務他都能出色完成。所以這次關乎氣運的大事,他自信不會有差錯。
而這時,他頭腦裏突然出現她的影子。正是她在南山行宮不眠不休地為自己熬藥那一幕。
他看到她疲累拭汗時眼中的擔憂,那一刻他體會到奇妙的感覺,似乎整個心被暖陽烘著,全身的血液都溫暖如春。
而最讓他心悸的是她看到自己醒來時那驚喜的笑容,那一定是人間最美的笑。
這幾十年他從沒有過病痛,唯一的一次竟然有了那樣的體會。靳羲每每回憶起來,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微笑。原來這就是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
但他知道,她一直都想離開自己。“現在你確實離開了,你卻不知道,你永遠在我手中。”靳羲想。
但之前她那樣堅決地抵抗他的要求,還是讓靳羲很是不解。就算她眼中沒了感情的牽扯,也不該對自己如此的反感。靳羲想到此處,不知不覺有些悵然。難道自己用的方法不對嗎。一直以來他都做得很好,讓人們滿意地享受自己的命運。為何她偏要反抗。
“不行,我不能走。”靳羲突然出聲。嚇了淩白一跳,在他的印象中,少主從來都是淡然持重的,從不會失態。
“你是不是給昭畫送信了,去告訴她,這次不許插手。”靳羲對淩白說道,“讓她走,讓她隨意去哪。不管她去哪兒,都在我的掌控中。我必能將這次的任務辦妥,你差人傳信給父親,我不回去。”
淩白聞言一凜,半晌才低頭回稟:“是。”他沒有猶豫,飛身出窗,“嗖嗖”幾個起落,躍出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