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嘉仁繼續道:“五年裏,幫你改造經脈,因為我想傳你衣缽。可是似乎天不從人願,總是差之毫厘。或許你天生就不是我能傳授武學的人吧。”說罷,歎了一口氣。
無名突然一笑,道:“前輩何須如此哀歎?老實說,對你救命之恩,無名是沒齒難忘的。但你對我的折磨,我也是深深記於腦中。武學之事,強求不得,無名也並無什麼大誌向,若是真如你所願,恐怕還會辜負了你一番苦心。”
施嘉仁道:“那你想做什麼?就這樣流浪江湖,不成就一番功名?”
無名道:“當然不是。隨心所欲,隨遇而安,或許這樣的日子才適合我,至於有無一番成就,到在其次了。正如你所說,名利早晚成空,又何必孜孜不倦地去追求呢?”
施嘉仁苦笑道:“若是當年我有你這番豁達,或許就不會造下今日的孽果了。”
無名安慰道:“其實你這樣的人生又何嚐不精彩呢?兩種極至,到頭來,卻是殊途同歸,你我還不是有著一般的心思?”
施嘉仁深深瞧了無名一眼,道:“真沒料到,我施嘉仁竟要一個少年來安慰。哈哈。”
無名笑道:“那還不是前輩你的功勞,畢竟你給我的書,我沒有白看。”
施嘉仁又是一陣笑聲。
過了片刻,施嘉仁又道:“雖說你對學武並無多大興趣,但現在我卻不得不傳你三招劍法。因為我有事拜托於你。”
此話一出,無名已揣測到三分,道:“你不會是教我帶走那什麼卷宗吧?”
施嘉仁果然吐出了兩個無名意料中的字:“不錯。”
無名心頭一緊,這種吃力不討好,又可能掉性命的事,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做的。可是施嘉仁到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否該幫他一個忙呢?無名兩中意念在心下激烈交戰。
施嘉仁看出了無名的猶豫,冷冷道:“若是你拒絕的話,我也隻能做那件事了。”
無名當然知道是哪件事,癢裝笑臉道:“我怎麼會拒絕呢?我隻是在想你要我交給誰罷了。”
施嘉仁道:“這你不用管,隻要你保管著就行了,到時候,我自會來取。現在,你給我好好看著我教你的三招劍法,希望能保住你的小命。”
無名不敢托大,這畢竟關係著自己的小命,凝神注意著施嘉仁的一舉一動。
一眨眼,施嘉仁手中已經有了一把劍。無名隻見施嘉仁一聲暴喝,長身而起。
施嘉仁輕盈地舞劍,不著一絲痕跡,那一招一式毫無奪人心魄,卻給人一種沉重的壓迫感,而且愈來愈重。
終於,無名感到一陣極端的壓抑,施嘉仁手中的劍在空中揮舞,那隻是淡然的一劍,可給予自己的感覺卻是無窮的飛劍在上空飛舞,淩厲的劍氣在頭上劈啪作響,厚重的劍網向自己罩來,而自己卻是動也不能動,身子仿佛被吸住一般,此刻,一股深刻的絕望心緒湧上心頭,讓人有種想抹劍自殺的想法。
“噌”的一聲翠響,一切又變了,感覺不到無助,感覺不到壓抑,卻是一股強烈的悲哀之情,自己是誰?自己的父母是誰?自己何處來,又將何處去?無數的困惑襲向自己的心頭。
無名突然感到了一滴清淚流在了自己的臉龐,那是自己的眼淚。無名想歇斯底裏的呐喊,卻發現喉嚨一陣梗塞,怎麼也發出聲來。
倏地,無名感到輕鬆下來,麵前的景象,心中的疑問一下子消失了蹤影,隻有施嘉仁靜靜地站在自己身前。
施嘉仁道:“你看清了麼?”
無名回過神來,道:“是的,這是什麼劍法?”
施嘉仁輕輕吐出了四個字:“無為劍法。”又接道:“無為劍法乃我派祖師玄九天所創,唳氣極重,若是用劍者心態入魔,必成殺人劍法。而且無為劍法能在瞬間摧毀對手意誌、精神,所以被魔道稱為第一武學。當然其反噬之力亦是極大,本派有數位前輩便是在長久修習此劍法後,經脈盡毀,形同廢人。”
無名聞言,忍不住罵道:“那你還讓我學?你這老變態。”
施嘉仁道:“我不是說過我已經幫你改造過經脈麼?所以,這點你無須擔心。況且你心靈純淨,應該也不會走火入魔。”
無名心中卻不以為然,我心靈若是純淨,那豈非妓女都能成觀世音?
施嘉仁嘴上道:“你看清了,我把後麵兩招都盡數傳於你。”
說話劍,施嘉仁身形陡動,犀利的劍法無名的身前一一展現。無名先前並不在意,但愈到後麵,愈是感到不可思議。
這兩招劍法如彩虹一般絢麗,又如地獄一般詭異。瞬間爆發出無數的光彩,使人六神無主,魂飛魄散。
當施嘉仁停下之後,無名依舊深深陷於其中,不能自拔。
直到一個包袱丟在無名懷中,無名才醒悟過來。施嘉仁道:“他們離此地還有十幾丈,你拿著此劍和這個包袱,迅速離去。”
施嘉仁又到一暗處,扭動了一樣東西,隻見咯咯的一陣響聲,又出現了一道暗門。
無名踏出門口的刹那,不由回頭看了施嘉仁一眼,看著身後那在燭光中搖晃的身影,竟然心中一痛。
月色依然,星辰閃爍。
無名深吸一口氣,踏上了茫茫征途的第一步。
此刻,耳際卻傳來:“施大哥,此番作為難道不覺愚蠢麼?他遲早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聲音黯淡了,空曠無垠的天下卻因此多了一個未知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