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裏剛才順手從梳妝台上拿的一對白玉珍珠耳環遞給那丫鬟, 王陽元聲音嘶啞道:“勞煩另外再去請一個大夫, 要離渭南郡王府最近的一個。”
洗淨了臉麵的王陽元容貌俊朗, 雖衣衫襤褸且隻是一少年, 但卻頗有世家風範。
那女婢抬眸, 驚詫的看了一眼王陽元, 然後猶猶豫豫的伸手拿過了他手裏的白玉珍珠耳環點了點頭, 疾步跨出了屋子。
不消片刻,那女婢便急匆匆的帶了大夫回來。
王陽元正在炭盆上溫著熱水,抬眸看到那背著藥箱的老大夫, 起身撩開內室的珠簾道:“縣主發了熱,勞煩大夫了。”
咬字清晰的“縣主”兩字傳入那老大夫的耳中,讓那老大夫下意識的抬眸看了一眼王陽元。
王陽元麵色不變的與那老大夫對視, 目光落到他藥箱上刻著的“百草”二字。
渭南郡王府位於主街大道, 百草堂開在距離渭南郡王府的百米處,是渭南城數一數二的大藥房, 裏麵的大夫自然醫術不差。
這女婢收了好處, 辦事還算可以, 比起那去了小半個時辰卻沒了蹤影的奶娘要好上許多。
被王陽元刻意強調了“縣主”二字的蘇翁錦躺在繡床上, 一個勁的還在哆嗦, 蘇俊茂在王陽元的指揮下, 正在不停的給她灌水。
那老大夫放下手裏的藥箱,小心翼翼的跪在繡床邊給燒的滿臉通紅的蘇翁錦把了脈。
“怎麼樣?”蘇俊茂心急的道:“可是有什麼大事?”
“呃,縣主年紀尚小, 不宜多用藥, 可多飲些熱水,待明日看這熱能不能退下來。”那老大夫略思片刻後道。
“什麼意思?是治不了的意思嗎?”蘇俊茂急昏了頭,抬手一把就把那老大夫從地上給拽了起來道:“你說啊,怎麼會治不了的!”
“世子。”王陽元伸手搭住蘇俊茂的胳膊,把那大夫從他手裏解救下來道:“不是治不了,是還不用治。”
“不用治?這是什麼意思?”蘇俊茂抬眼看向麵前的王陽元,聲音嘶啞。
“意思就是縣主現下事情不大,您不必焦躁。”王陽元麵色沉靜的說罷,然後轉身看向那老大夫道:“勞煩大夫了。”
“不必,不必。”那老大夫揮了揮手,顫顫巍巍的由剛才的女婢引了出去。
蘇俊茂抱著懷裏的蘇翁錦縮在繡床上,麵色慘白。
“是我無用,保不住娃娃,又保不住錦兒……”死死的抱著懷裏的蘇翁錦,蘇俊茂自責的咬唇,嘴裏滿滿都是一股子血腥氣。
王陽元麵無表情的站在一旁,給蘇俊茂遞了一碗茶水。
蘇俊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珠子,正要喂給蘇翁錦,卻是隻聽得王陽元道:“是給世子喝的。”
“啊,多謝。”蘇俊茂的嘴唇幹的起皮,整個人非常焦躁不安,唇角處隱隱可見血色的清晰咬痕,看上去壓力十分巨大。
一碗茶水下肚,蘇俊茂漸漸恢複神智,他抬眸看向麵前的王陽元,聲音嘶啞道:“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小人一介草民,所幸有個諢名,喚袁陽旺。”王陽元拱手道。
“袁兄,今日錦兒一事,還是要多謝你。”蘇俊茂自知自己的腦子不大好使,今日若是他傻呆呆的還在等著那奶娘帶大夫過來給蘇翁錦看病,那真是不知道會出什麼大事。
“不知袁兄可有意願留在我渭南郡王府照料錦兒?實不相瞞,錦兒脾性急躁,我平日裏對她也不甚管教,今次出了事,她三番五次的獨自一人偷溜出府,實在是讓人擔憂不已。”
經過剛才袁陽旺的一番動作,蘇俊茂已然能看出麵前站著的人心智沉穩,比起他來更能照料好錦兒,若是錦兒有了人照料,他也能更輕鬆一些的出去找蘇姝。
“世子是想讓小人看好縣主?”袁陽旺很聰明,直接就聽出了蘇俊茂的話中之意。
“呃,這……”被袁陽旺一語戳破的蘇俊茂有些尷尬。
“世子和縣主可是在尋什麼人?”看出蘇俊茂臉上的尷尬神色,袁陽旺轉移話題道。
“是,是舍妹,舍妹不見了。”一提到蘇妹,蘇俊茂立刻便顯出一副頹靡神色道:“尋了三個月了,一點消息也沒有,錦兒還給我添亂……”
說到這裏,蘇俊茂有些難受的捂住了臉。
“縣主也是好心。”袁陽旺看了一眼那躺在繡床上的蘇翁錦,片刻之後才道:“世子不知我的底細,就將我留在縣主身邊,不怕我對縣主不利嗎?”
“啊?”聽到袁陽旺的話,蘇俊茂一愣,麵色怔然,似乎是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