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你若是不想走,我也不強求你。隻不過,很多事情並不想你想的那麼簡單。瘟疫一事,你阻擋不了的。不要給自己太多的壓力。”
“你為什麼要來帶我走,千萬別跟我說你是因為想要報答以前我的恩情。你不肯能知道我在這裏的,除非有人特意讓你來帶我走的。”
“月兒,不管怎樣,你大可放心。我來找你,絕對不是為了要牽製誰。”
“如果我不相信呢?我為什麼要對你放心,你我之間十幾年沒見過了。我不進京,你又能拿我怎麼辦。”
穆蘭看著固執的瓏月,一時之間有些語塞。他多想告訴她,我們見過的,在福王蕭隨的酒宴上,你坐在他的右手邊。你當時眼裏隻有他,又怎麼能發現我們見過呢。月兒,你知道你說的話有多傷人嗎?
“我來帶你走,不是去京城,是去苗疆。苗寨中,好多人得了一種怪病。他們無力醫治,向中州求救,朝中無人願意前去苗疆。我們,想到了你。你是上古醫族歐陽家的後人,救黎民百姓於水火之中。所以,我來了,來到這找你。你相信了嗎?”穆蘭不想騙瓏月,可是現在情況緊急,他隻能先取得瓏月的信任,走一步看一步了。
“讓我想想,你請回吧。”瓏月一邊思考,也不忘了送客。
穆蘭看著瓏月,歎了口氣。他很想耍賴住在這裏,可是他明白現在為時尚早。他要等時機成熟,等到瓏月接受他為止。
“月兒,我先走了,安排好了再來見你。”穆蘭說完,又拿著傘走出了醫館。
瓏月也不看他,略一頷首。算作了回應。
穆蘭在小鎮上逛了好幾圈,都沒有找到一家客棧。他承認這個小鎮很清靜,也許是因為幾日來沒有外地人來了,船隻都安靜地停靠在岸邊,碼頭異常平靜,隻有不太幹淨的木地板接受著雨水的衝刷。實在沒有更多可看的了,穆蘭回到了醫館。
“月兒,這鎮上沒有客棧啊,我住哪兒啊?”還沒進去,穆蘭就向裏麵喊話。沒聽到有人回應,穆蘭就直接進去了。穿過醫館,入眼的是一排排盛滿藥的架子,撲鼻的藥香。穆蘭繞過這些架子,看到了掩蓋在其後的瓏月。
送走了穆蘭,瓏月也無暇顧及醫館裏的事,索性到後院整理前些日子采摘的藥。她一邊整理,一邊想著這些年的過往。她年少時在太醫院,接受著當世最有名的醫者們的教導。在太子院的日子雖然枯燥,但是可以與各種藥材為伴,也是件享受的事。她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陪著禦貓看太陽從紅色的宮牆這頭落下,橙光的光普照大地,禦貓躺在漢白玉的地板上,安詳地舔舐著自己雪白的毛發,碧藍的眼睛眯起來。太陽慢慢落下來,貓的毛發鍍著一層金光,每次看到它這個樣子,瓏月都想摸摸它。不過這隻貓據說是宮中哪位妃子的,性個古怪,一般不讓人碰。瓏月雖小,但也到了知道什麼可以碰什麼不能惹的年紀了。於是,哪怕瓏月再想摸禦貓,也會收回伸出去的手。
在她猶豫的時候,父親已經與別的禦醫交班了,來喊她回家。瓏月就會小跑著、奔向父親,一邊回頭向禦貓揮手作別。她發上的穗子跳躍著,身上的水紅色衣裙的裙角翻湧著。餘暉映襯出她臉上細小的絨毛和額間軟軟的碎發。
我本來以為,這就是我的人生了,太醫院、禦貓、餘暉,和父親。
“都怨你們,都是你們的錯,都是你們的錯!”瓏月猛地推開手邊的草藥,她把一盤盤草藥摔到地上。她摔的越來越狠,草藥散了一地。穆蘭聽到動靜,快步走進去,發現了正在摔東西的瓏月。
“月兒,月兒,沒事的,沒事的。都是他們的錯,來,乖,月兒聽話。”穆蘭安慰著瓏月,勸說她放下手中的東西,慢慢走近她。瓏月聽到了人的聲音,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穆蘭趁著瓏月愣神的期間,一把奪過瓏月手中的東西,把她拉進懷裏。穆蘭將瓏月擁在胸前,一遍遍地撫著瓏月的後背,不斷在她耳邊輕聲說,“沒事的,沒事的。”
在穆蘭溫熱的懷裏和輕柔的安慰下,瓏月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她的雙手抬起,回抱著穆蘭。她輕輕地哭了起來,用一種委屈的音色,像一隻嗚咽的貓。
齊王府裏,聶素素正在編排著自己即將表演的歌曲。她準備加進去一個舞蹈,那是她在現代時看過的踏鼓舞,與《相和歌》搭配。這講的是西漢時期,鼓手衛斯奴和舞姬鄭飛蓬的悲慘愛情故事。聶素素一遍一遍地排練著,不厭其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