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突然下起漂泊大雨。
有人影跌跌撞撞從漆黑的巷道裏跑出來,他腳步慌亂,時不時回頭看身後,左手緊緊捂著胸口,有鮮血不斷寵指間滲出來。
最終,他體力不支的倒在地上,淩亂發絲下的黑眸滿是不甘和冷漠,身體卻蠕動了下,便再也提不起力氣來。
雨,越下越大,他雙眼空洞無神,表情木然的躺在地上,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猶豫咳嗽的比較激烈,以至於他感覺到自己胸口的五髒六腑都仿佛被人攪亂了般,劇烈抽搐起來。
“哇”的一聲,偏頭吐出一口血沫,他幹脆將四肢伸開,任憑雨水衝刷自己的身體和傷口。
他感覺整個世界似乎都坍塌了,再也找不到歸去的路,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呼吸的力氣都越來越弱,能不能活著回到自己的家庭,這還是一個未知數。
漸漸的,他的身體虛弱得連雨水的冷意都承受不了,一陣劇烈的抽搐後,他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心底滔天的鬥誌卻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
陳冷宛如寒冰的眸中,光芒一點點被抽離,他想,或許就這樣死去也好,消息已經傳回去,大哥、二哥和三哥,定然會處理好這件事,那他,也就放心了。
身中劇毒還受了極嚴重的外傷,與其承受劇毒的折磨,倒不如就這樣死去,也算是一種解脫,那雙毫無生氣的眼睛閉了起來,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昏昏沉沉的睡了多久,突然間聽到有人靠近的腳步聲,依靠依然敏銳的聽覺,他能判斷出徐徐走來的是一位女子。
輕盈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他心底忽然燃起希望之火,豁然抬頭,緊緊盯著越走越近的白色纖細身影,原本黯淡了的雙眸又生出光芒,直到這身影來到他麵前。
然而,女子的腳步卻一偏,就這麼視若無睹的繞過他,不急不緩的走開,手中的白色油紙傘,滴答落下雨滴。
血腥味混合著雨水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
他心中有些惱怒,然而此刻虛弱的身體已無禮支撐他的怒火,值得掙紮著輕喊一聲,“姑娘……”
女子腳步一滯,撐著傘後退了幾步,微微錯愕,“還沒死?”這聲音略顯清冷,卻清脆宛如黃鶯出穀,異常好聽。
他掙紮著抬頭,映入眼簾的是她白皙的手腕和一隻碧玉鐲子,另一隻手則撐著一把白色畫著小花的油紙傘。
月白色的羅裙緊緊包裹住女子的玲瓏身姿,她在雨中婷婷而立,羅裙隨風翻飛飄舞,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看不清女子的麵容,他卻覺得這身影身份纖細,那聲音也清冷得讓他頗有好感,眉頭皺了皺,他費力開口,“姑娘,救我……”
聲音虛弱,姿態又如此不堪,他想,這大地是他一生中最狼狽落魄的時刻,幸好沒有被家中幾位兄弟知道,不然,他會羞憤得拔劍自刎。
女子緩緩蹲下來,伸手拂開他前額的黑發,溫熱的手心貼在他冰涼的額前,剛生出一絲暖意,卻聽見女子清清冷冷的聲音,“公子,你受傷很久了?”
他愕然,胸口傳來一陣劇痛,顧不得多想,虛弱的頷首,“是,有幾個時辰了吧,我記得,剛才好像昏睡了過去。”
因為失血過多,又淋了許久的雨,他的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但那宛如刀削的剛毅五官和濃密的眉依然帶著英氣。
女子有些驚訝,手在他脈搏處摸了許久,才找到那微弱的脈搏,左手指尖拂過冒著黑血的傷口,放在鼻尖嗅了嗅,她好看的眉在眉心聚攏。
“你中了嫣然笑?怎麼中毒的?”有些詫異的望著男子英挺的眉,她發現自己心跳的速度,自己無法抑製的加快了許多。
白皙的臉頰浮現一抹奇異的紅,她伸手在男子傷口四周點了幾下,封住穴道,以免毒氣攻心,又撤下腰間汗巾將傷口捂住,緊皺的眉頭才逐漸舒展開來。
“我……”男子正要說話,胸口卻傳來一陣劇痛,他咳嗽了兩聲,才勉強用右手捂著胸口的傷,虛弱道,“此事一言難盡,難道姑娘要在雨中問在下的來曆嗎?”
傷口流出的血液帶著點點腥味,傷口四周還有些麻痹的感覺,他知道,毒已經順著血液在體內亂竄,若再這樣消耗下去,就算他得救,一身的修為也會廢掉。
女子卻並不急著救他,反而挑了挑清冷的眉,用汗巾將傷口簡單的包紮了,才問,“公子深夜出現在洛城,本就不合常理,如今又是中毒又是受傷,淺淺如何才能確認,你不是最近鬧得滿城風雨的采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