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知道我要怎麼弄呢。”
這番惡狠狠的口氣,越發翻不出什麼花樣。商季常對她的脾性心中有數,態度越發和緩。
“左右閑著沒事,你想怎麼弄就這麼弄吧。”
“這可是你說的!”
薑嫿一掃羅袖,周遭的風景突得產生了翻天覆的變化。隻見方還人聲鼎沸、氣勢磅礴的都城皇城盛京如遇水則融的畫卷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竹外籬笆三兩枝,水邊一間簡陋的茅草屋,倚窗而立坐著一個眉目出塵的公子,似乎是感受到旁人的視線,那公子放下手中的書卷,走向內室。
商季常目光跟隨著他的腳步,驀然發現不大的房間中放著一隻竹編的搖籃,裏麵一個孩子睡得正酣。
“這……不就是明珠和百裏瑕的孩子?你要送他們一家團聚?”
“誰說我要他們一家團聚!”薑嫿白了商季常一眼,唇邊一抹捉黠。
“我想讓蔣三重新來過,不知道他這一次會如何選擇。”
說話間她默念咒語催動了雲夢扇的陣法,商季常同情地看了忽然陷入昏睡的蔣玉衡一眼,反正一切不過是幻像,他也有些好奇凡人的欲@望到底能達到什麼程度……
……
浮光琉影,暗香浮動,蔣玉衡單手撐額被身邊的女子推醒。
“蔣三公子,該到你了!”
“三公子又夢到什麼,竟然雙眉緊皺,難不成是開始想念那位遠在奉縣的未婚妻了?”
“噓,小點聲!那也不隻是蔣三公子一人的未婚妻啊!”
旁邊一人壓低聲音。
“別引了對麵那位蘇小霸王跑來惹事,他剛剛已經找了一輪茬,還嫌架打得不夠少嗎?”
“呃,糟糕,他走過來了!”
看著對方氣勢洶洶過來,周遭人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喂。怎麼,今天的曲水流觴宴也要動拳腳嗎?蘇小公子未免太不雅了!”
聽到這個聲音,方還有些混沌的蔣玉衡猛地清醒過來。他循聲望去,看著崇明一身勁裝擋在前麵,黝黑的臉頰完好無損,完全不似記憶中已經被烈火焚毀的可怖模樣,而年歲也要年輕好幾歲。
“崇明……”
崇明一愣,回頭一看卻見蔣玉衡定定的看著自己,麵上的表情也不似往常的倜儻風@流,而是寫滿了激動與感懷。
這個眼神實在太過炙熱,讓崇明有些悚然,他摸摸自己的臉,確定還是皮糙肉厚那一張,暗道難不成蔣三又要給自己安排什麼難題。
“公子是有什麼吩咐嗎?”
聲音中不由有些忐忑。
那天在客船上目睹他被追殺明珠的人亂刀砍死,哪想竟還能看到完完整整的崇明,蔣玉衡強行逼退欲奪眶而出的濕意,調整了一下思緒看向左右,對上對麵虎視眈眈欲上前一較高下的蘇蕩與廖武,忽然反應過來此時此刻是何時。
那一年,明家為長子明瑛捐了個七品的京官,明瑛為巴結權貴,借醉在酒席上唱了一曲《佳人曲》,他有一絕色妹子的事跡便名揚盛京。而後素有集美之好的自己果真上了心,隨意給明瑛送了幾樣寶貝,明瑛便把他那名喚明珠的妹妹許給自己為妾;而死對頭蘇小霸王偏要橫插一腳,也如法炮製,明瑛那膽大包天的居然來者不拒,也收了蘇蕩的聘禮。
而今日,兩人再次在盛京貴公子圈的曲水流觴宴上對上,他們共聘一女的事跡早先已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現下總算當事人遇到了,周遭人難免存了看熱鬧的心態。
“無事。”
蔣玉衡從桌上站起,上揚的桃花眼淡淡瞥了蘇蕩主仆一眼。就在眾人以為蔣三要做出什麼文章與方才蘇蕩的叫板一決勝負時,哪知其卻走到一頭霧水的崇明跟前。
“走了!”
“啊?”崇明越發摸不著頭腦。
“公子,您才到了半柱香時間!”
“有什麼問題嗎?”
蔣玉衡側身躲開流觴曲宴中請來熱場的歌姬嬌客們欲攀過來的倩影,一展折扇。
“蘇蕩,我本無意與你作對,從今往後你我各不相幹,就此別過!”
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帶著崇明離開了宴廳。廖武看著他的背影,不確定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