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軍井然有序、各司其職,攻擊力最為強大的近千鐵甲槍騎兵在弓箭手的射程之外就位待命,等候城門被破時發起衝擊;弓騎兵則馬術嫻熟地在沿著橫向在城下遊走,一邊避開城上飛來的流矢,同時又發揮著來自遊獵民族強悍的射箭技藝,向城樓上射出一支支追魂奪命的利箭。
攻城的主力則是步兵,由於是攻城,所以步兵聯隊全都隻配備了圓盾和適宜近距離格鬥的短刃,沉重的步兵甲也被輕便卻同樣堅固的鎖子甲替代,數千步兵拉成一條直線,小心翼翼地跟在櫓手之後,那高大的櫓盾,輕易地擋下了絕大部分流矢,強弩和車弩自然是無法抵擋的,可惜,在日本找不到這種玩意兒。在全方位的庇護下,同樣躲在櫓手之後的弓箭聯隊則開始大展神威,這些每個團以上作戰單位都會配備的建製無論攻城還是野戰都是無與倫比的殺人利器。這些箭無虛發、百步穿楊的射雕手們,甚至可以從容地在櫓盾後麵,肆意點名高處那一個個躲在女牆之後,卻藏得還不夠嚴實的守軍,即使是隻露出一條胳膊,在這些眼神犀利得有如鷹眼的神射手麵前也是無所遁形。
至於那移動緩慢、高大威猛的樓車,則是攻城最有效地手段,比起爭奪城門那小小的空間,對付日本的城池,樓車的作用無疑更加明顯。牢固的結構、四周都蒙有生牛皮,外塗泥漿防火,正前方更是掛著整塊的薄鐵護甲,防禦流矢襲擊,麵對這種移動的堡壘,日本人隻能無計可施地呆望著,
“難道真的是天亡我宇喜多家嗎?咳咳咳咳……”城樓上,宇喜多家當主直家一臉灰敗之色的看著城下緩緩推進的敵軍,隻覺心頭一熱,急氣攻心,頓時手帕捂嘴大聲咳嗽起來,一絲嫣紅不易察覺地滲濕了手帕。
城內水源一夜之間被人下了劇毒,若非幾個汲水的武士口渴難耐意外喝了,結果七竅流血猝死當場,恐怕已是一場災難,可惜禍不單行,黑壓壓的敵軍神不知鬼不覺突然兵臨城下,圍住四門,便隨之開始攻城,而原本駐紮在城外以作掎角之勢的部隊和派出的求援信使全都是一去不返,石沉大海。直家突然心生一絲不好的預感,然而眼前的情形已經不容他再做任何謀略了。
回想自己的一生,依靠著聯姻和過人謀略,從區區一個鄉下的土豪沼城城主一直到後來侍奉浦上家、乃至下克上之後一躍成為戰國大名,直家覺得自己似乎也並沒有什麼遺憾了。也許自己的謀略和傳奇並不為人所知大概就是最大的失敗了吧。
現在去想這些,難道自己已經失去了當年披堅執銳、瀝血而戰的雄心和豪氣了嗎?不,絕不!我宇喜多直家即使不能流芳千古,也要名垂於世!!!
被天生的肺病折磨得黯淡雙眸重新綻放出無比犀利的目光,直家隨手將手帕丟掉,右手在腰間輕輕彈動,匹練般的刀光順勢而出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直家仰頭大笑:就讓這些野蠻人見識一下他直家的無雙刀法吧!
“秀家我兒,你聽著,待城破混亂之際,你立刻帶著我的親衛扈從出西門突圍,我留下來殿後!宇喜多家的重擔就拜托你了!記住,凡事休要爭強,守慎勤謹方為保身之道,若是真的遇到存亡關頭,立刻去尋求攝政大人的庇護(即我現在的臨時官位),為父已經將你托付給攝政大人了。切記切記!”
年僅十三歲的宇喜多秀家這是最後一次聽到嚴父的聲音和那無論何時都昂首挺立的身影,下一刻,他便在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中被親衛抱走,顛簸之中昏了過去。
“殺!!!~~~”粼粼的刀光在烈日之下宛如一片炫目的湖水般頃刻間淹沒了城頭,那一襲傲然的身影也徹底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