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符案 第三十七章軍營遇舊(1)(1 / 2)

“衛江,備馬,去禁軍營。”衛容知道南陽王心有反意,那麼楚宵也必然知道,楚宵知道當今皇帝也不會不知,不過他們既然能讓楚煬活著到齊都,就證明他們不懼南陽王反,北齊大軍百萬,衛家擁兵半數,另外半數唯有皇帝的半塊虎符才能調動,而禁軍就是皇帝直係掌管的那一半。

衛容猜想現在城中風平浪靜,禁軍營中恐怕已是另一番景象了,楚氏是不能不顧忌衛氏一族的,楚宵既知道楚煬見過楚宵,想必每一種後果都已經料到,那麼禁軍營,現在是飛去不可了。

“將軍這是要去哪兒?禁軍營嗎?”馬車的簾掀了半角,楚宵的半張臉露出來,唇瓣動了二三下,鳳眸裏寒光直逼衛容。

她沒料到楚宵竟然會在門口守著自己,還是他早已經猜到自己會去禁軍營?“是。”衛容坐在馬上,拉住韁繩,長籲一口氣,冷眼掃過去卻與他的寒眸對上。

“與本王同行如何?”楚宵捧著手爐,雙手放在膝上,明明還是秋天他卻硬生生活出了深冬的意味,身形的瘦削導致臉上的輪廓更加分明了些,比起衛容歸京之時,那股子邪氣被病態所取代。

衛容猜不透他的意思,“下官有馬,騎馬便可。”言簡意賅,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王爺您費心了,我不需要。

“哦?”他病態的臉上流露出耐人尋味的神色,眉梢一挑,“衛將軍能與趙熙同乘一輛馬車,怎麼本王就不能了?難道在衛將軍眼裏,本王還比不過趙熙趙大人麼?”

這話聽著縱使衛容再愚鈍還是覺得有股子怪味,酸味麼?衛容心底湧起一陣自嘲,“那衛容便恭敬不如從命。”她縱身躍下馬又讓衛容把馬牽了回去,“失禮了。”她幾步邁到楚宵馬車前,拱手做了個禮,掀開簾角,躬身鑽了進去。

裏麵的寬敞委實把衛容下了一跳,不愧是楚宵,馬車裏的裝飾也不是奢侈兩字足夠形容的,富貴不失典雅,典雅中又帶精致,衛容深覺這般品味是她這種舞刀弄槍的人能夠享受得來的,“王爺所患何疾?”不光他手裏捧著暖爐,馬車裏還擺了個稍大些的暖爐,熱得衛容眉角滲出汗來,這楚宵到底是有多畏寒,才九月就當臘月過了,到了臘月他豈不是要鑽到洞裏過活?

“舊疾而已,稍加調理便可。”楚宵靠著馬車一壁微微合眼,聲音拖拖踏踏懶懶散散,“難得將軍有心,竟然知道關心起本王來了?”他鳳眸一眯,衛容以為是錯覺,楚宵嘴角好像還噙著一抹笑意?

果然是錯覺,她想看得再仔細些的時候,楚宵的氣息已然平穩下來,眉頭一如平常有些皺著,神色發散著隱約的不安,是,是睡著了?

這倒讓衛容更加好奇,三年,楚宵到底經曆了什麼?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壯懷天下,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的楚宵看上去倒是倦怠很多,或許隻是沉澱而厚積薄發。

禁軍軍營在城郊三十裏,馬車也要走上一個時辰,衛容見楚宵熟睡便也靠著另一邊打起盹來,車內是楚宵慣用的檀木熏香,聞得人睡意沉沉。

“父皇!”

衛容頭一墜,被他驚醒過來,睜開眼,楚宵正別過頭看著窗外,他大概是做了什麼夢吧,一個與先皇有關的夢,“王爺無礙吧?”她本是心裏想著原因,沒想到不自主地問出聲來。

“恩。”他淺淺答了一聲,側眸裏波瀾流動,閃爍著點點清明的光,怔怔望著窗外那些流逝的景與物,剛才那場夢裏他又看到了數年前的景象,打破了他年少時所有的淩雲壯誌,背負起那個年紀不能也不該承受的一切。

車內寂靜無言,楚宵望著窗外,衛容望著他,如果自己非將,楚宵非王,那麼會不會傾心於他?當時東夷人想要自己的性命,楚宵舍命相救的情形曆曆在目,隻是衛容最清楚不過,那時他出手,僅僅隻是因為自己的姓氏與身份,再無其他。

“王爺,到了。”楚平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打破了車內的靜默。

楚宵從窗外的景色回過神來,好像還有些流連,“衛將軍,請吧。”楚平掀開車簾,他起身出去,衛容隨後也來到軍營外頭。

禁軍軍營肅穆莊嚴,向來軍紀嚴明,是北齊皇室最嚴密的一道防線,意為帝在軍存,帝覆軍滅,軍營哨兵十方共六十人,一方六人,嚴正以待。

“屬下參見王爺。”聽聞三王爺行至軍營,禁軍統領張震川昂首大步迎上來,待走進了些才注意到楚宵身旁的人,“衛,衛大將軍!屬下見過衛大將軍!”張震川年過三十,帶領禁軍駐於城外三十裏,衛容得勝回朝,他隻在宮宴上遠遠見過,現在仔細打量,才覺衛容的氣勢竟然絲毫不輸自己,眉目鋒利,鼻梁高挺,隻是臉上輪廓隱約帶著兩份陰柔,身形雖比尋常男兒矮些但因站得挺拔氣勢卻不知壓過旁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