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泣之聲斷斷續續,語氣卻依舊清明,“皇上的意思臣妾也懂,臣妾是眼瞅著皇上走到今日,朝廷的事情臣妾不懂,可是姐姐她對三王爺倒是一往情深,三王爺說來比皇上還年長些,可是至今未娶,聽聞府裏連個使喚丫頭都沒有,長此以往,皇家怕是要招人非議啊!”
“雨柔與母後說的一樣,朕何嚐不想他早日娶妻,隻是他心中想的朕半點都猜不透,不提也罷,一提朕心中更是煩躁。”楚懿肩上擔著整個北齊,初登皇位之時他有些怨自己的兄長為何將如此重擔推到自己身上,可時日久了他卻愈發享受起這萬人之上的尊崇。
莫雨柔是個懂得審時度勢之人,他既不想提,那便不必說,“皇上心情不佳,臣妾陪皇上喝酒如何,不如與皇上喝交杯酒?”她斟酒遞到楚懿跟前,酒醉微醺,她的體香便愈發誘人。
良辰美景,春宵幾度。
賞心樂事誰家院?長樂宮中是歌舞升平,王府院中景象相比之下更顯淒涼。
主仆二人之間的爭執由此長夜展開。
“王爺!你再這般不聽話平兒就不幹了!”楚平被自家主子氣得火冒三丈,明明不能吹風白日非要逞英雄親自出麵去刑部,那檔子小事情讓他楚平去不就成,這下好了,剛入夜便犯了咳嗽,熬了藥也不見喝。
楚宵握著本不知哪兒淘來的野史讀得津津有味,偶有咳嗽也絲毫不影響他讀書的興致,“楚平你怎麼跟個大姑娘一樣?”他掃了眼那碗涼透了的藥,示意楚平將它倒了。
“王爺不就是覺著苦嗎,還呈什麼英雄好漢,不想喝藥,白日不出去不就成了!”楚平憤憤端著藥暗瞪著楚宵,真不知眼前這般扶風若柳的自家主子還當年那個叱吒風雲的小皇子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他眉梢一皺,翻了一頁,“什麼時候敢這般和本王說話了?”
“本來就是!自從衛將軍回來之後王爺分明變了一個人,前幾年王爺鮮少幹涉朝中大小政事,現在倒越來越頻繁,上次也不知在哪兒還惹了一身傷病回來!”楚平越說越惱,自家主子明明是芝蘭玉樹,風華無雙,怎麼一把年紀連個媳婦兒都沒影,難不成是對自己有意思?他這樣想著,臉頰竟不自覺泛起紅來。
案邊的男子眸光一躍落在他身上,察覺到他臉上可疑的紅暈,“楚平看來本王是該給你點顏色了。”那聲音寒而不銳,懂得楚平一陣哆嗦,一溜煙就沒了身影。
白日刑部衛容看自己的眼神極為複雜,多年未見,自己變了不少她的變化也稍微出乎自己的意料,若是放在三年前,依照衛容的性子她又哪能輕易這般的放過自己?可現在的衛容明顯比那時沉穩許多,到底是經曆的世事多了,還是因為她身邊那個男子的出現?楚宵的手從書頁上撚過去,趙熙,字子興,江南潤州人士。
他徹徹底底查過這個人,出身江南趙家也算是名門,隻是趙氏一族旁支眾多,派去江南的人對趙熙的身世竟一無所獲,那麼他接近衛容到底是別有用心還是如何?隻是那日衛容入獄,趙熙所作所為也讓楚宵為之一怔。“江南,潤州,趙氏。”他提筆在案上寫下幾字,江南趙氏掌管著江南半數的商業,江南首富趙秉均他也是有所耳聞的,隻不過趙氏財大業大,尋常探子的確難以探查到趙氏之中有價值的消息,姑且就當趙熙是趙氏旁支好了。
楚宵這樣想了一會,繼而他的視線又落到那本野史之上,忽有一行小字吸引了他的注意,“有記,開過之初,虎符有二,天子得半,臣得半,是以護江山永安,盛世太平。”
虎符有二。這是楚宵從始至終都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他隻知道北齊宮中玉璽之上有塊虎符,難道還有另外一半,臣得半,雖然野史不可信,但若所述屬實,那麼另一半的虎符到底落在何人之手?
如果被宋李莫其中任何一族所得,北齊朝政就會陷入一種傾倒的狀態之中,屆時他又如何力挽狂瀾?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咳咳咳……”月色當頭,依著衛容的性子,不出三日恐怕是要登門拜謝,涼風裏晚桂的氣味濃烈嗆得他有些犯困便伏在案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直至夜裏從那場夢中轉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