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流芳的心思,劉萋萋早就了然於心。但是,當她親耳聽到母親親口對她說出來的時候,那震撼的力度,還是讓她心裏疼得發慌、堵得發慌。這一刻,她是真的對太子心生怨恨。如果不是太子與蕭望權力相爭,蕭望又怎麼會被打入大牢,秋後問斬?隻是,她也知道怨恨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很多年前她就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她的麵上依舊顯得平靜。
“你都決定好了?”待看到她抬起雙眸,眸中清涼如水,太子便問道。和蕭望的權力相爭,並不是由他個人能夠左右。他早就料到,這對母女會對自己心生怨恨,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他沒有想到這對母女竟表現得如此平靜,平靜得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太子的心,一點一點往下沉,下意識背在身後的那隻手,也慢慢地攥緊拳頭。
劉萋萋明亮的眸子讓太子差點沉迷進去,而事實上,他腦海中的畫麵已經飛速回到過去的那一幕。而縱使如今重逢,那人那物,卻早已物是人非。
沒有注意太子的變化,劉萋萋目光平視前方那幾個人,從劉洋平到劉銳權,眼中沒有任何的波瀾起伏,“太子難道不覺得,做這種決定,需要花費一定時間嗎?”
對麵的幾個人,本來被她這麼冷漠的目光掃視到時,心裏就都焦急、害怕和不安過,但是,在聽到她的這句話後,明顯都鬆了一口氣。不管怎樣,劉萋萋身上流淌的都是劉家的骨血。她再冷血無情,也不能不認這一點。而劉洋平等人,也不信劉萋萋真能冷血無情到“大義滅親”的地步。
為了保險起見,劉洋平等人甚至在一眼看到劉萋萋身邊的司徒流芳後,就想好了各種各樣的說辭。隻要劉萋萋稍有什麼對他們不利的,這些說辭,就足以讓劉萋萋聲名狼藉,前途一片黑暗。劉萋萋的唯一弱點,就是司徒流芳。可是,劉萋萋卻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所以,劉洋平等人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出,而劉萋萋就已經當著太子的麵,領著一眾人從他們身旁,浩浩蕩蕩地走了過去。
劉洋平目光閃爍了一下。
太子的默許,代表了劉萋萋至少還有短短一天的時間,可以考慮這個問題。劉洋平等人已經知道,這批寶藏被皇帝直接派人要走了,可是,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要挾持他們一家去做劉萋萋的人質。本來,他還想試圖通過太子的人來套話,結果人家什麼都沒說,客客氣氣,把他們安頓在東宮的客房,將他們全部軟禁了起來。
盡管是囚禁的生活,劉家三個女人仍然感受到了什麼是天家的氣派。錦衣玉食、金屋銀瓦用以形容東宮,隻是表象。光是前來照顧他們飲食起居的侍女們,每一天過來,身上所著的衣衫,從款式到布料,就足以讓劉惠香這個堂堂知府女兒雙眼直冒光。就算是飲食,日常的四菜一湯,也沒有重樣過。
於是,房蜜每天都會對著一屋子精致到極致的擺設,眼冒金光,愛不釋手,差點就把這裏當自個家了;劉惠蓮麵對這裏的亭台樓閣、假山水景流連忘返,想著倘若手裏牽著小兒徜徉其中,當是神仙日子,哪怕少了夫君作陪,她也是極痛快的;劉惠香則滿心都是不甘,每次麵對鏡中被毀了容的自己,便忍不住怒火中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恨不能立即衝出外頭,找劉萋萋的晦氣。隻有等冷靜下來的時候,她才會記起,自己要先重新博取東宮太子的憐愛,方能逐步實現自己的心願。
劉洋平和劉銳權父子則被另外關押在對麵的院裏。身為劉府一家之主,當然頭腦中的想法和女人們完全不同。劉萋萋敢與當朝太子硬碰硬,別人或許覺得她是不知天高地厚,傲慢無禮,愚蠢之極。可他劉洋平是誰?太子如此縱容劉萋萋,顯然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想到這個女兒竟有如此能耐,劉洋平便忍不住情緒激動,已經在考慮如何好好利用了……
太子剛剛安頓好這些,皇帝就輕裝過來了,“她的家人在你這裏?”
“是,兒臣剛要去向父皇稟報……”察覺到皇帝似有不悅,太子越發小心翼翼,但還是被皇帝抬手阻止了他後麵的話。皇帝也不落座,隻是陰沉著臉看了一眼太子,直到太子被盯得頭皮有些發麻,這才開口:“你可知現在的疫情發展到了何種地步?她的家人,到了這時,你還想替她考慮!”
太子不防皇帝會突然暴怒,連忙跪下地去,“兒臣知罪,父皇請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