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那人是要等到水沸騰,才會再過來了。劉萋萋可不想自己任由宰割,就算她下一瞬就要投奔閻王殿,也絕不願意成為他人的魚肉。
現在,她頸部以下毫無知覺,王當留給她的全部東西,都交到了碧雲天手裏。她對碧雲天並不算完全信任,隻是認為與其交到像連豐盈那種蠅營狗苟的人手上,還不如送給對她一直不錯的碧雲天。而碧雲天正是借著這些,加派人手,四處搜索能夠解毒的人才高手,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她靜靜聆聽著附近都有哪些聲音。果然,外麵應該有一堵高高的院牆,將那些嘭嘭嘭的器械打鬥聲阻隔在外。難道宮變已經開始了嗎?劉萋萋並不關心最後到底是南王勝出,還是太子勝出。但是現在,她希望碧雲天能夠躲開這場災劫。
“水燒開了,真好……”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在耳邊,明明是輕到像蚊蚋似的,可偏偏卻讓劉萋萋驚出了一頭的冷汗。那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且裹挾著令人皺眉倒胃口的腐敗味道。如果劉萋萋能夠看到,一定會被眼前的人的情形嚇得真正倒胃口。
那人五官已經嚴重腐敗,鼻梁上黑黲黲的,兩隻眼睛凹在眼窩裏,黑光閃閃,兩邊臉頰已經腐爛,偶爾動作劇烈一點,就會有一些黑黑的液體伴隨著塊粒吧啦掉下來。從臉部到脖頸,再到暴露在空氣中的兩隻手,沒有一個地方的皮膚是完好無損的。她扭頭盯著劉萋萋,眼光就好像一頭饑餓的野獸。
“嘿嘿嘿……”
劉萋萋“咕嘟”一聲下意識咽了一口唾沫,那人實在是太讓人心寒了,她猶猶豫豫地問道:“你真的要把我放進藥爐裏去燒死嗎?”雖然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可是真正麵臨的時候,不管是誰都會內心掙紮的,劉萋萋也不例外。
那人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好像沒有察覺到劉萋萋是在試探自己,話匣子莫名其妙地就打開了,自己說開了自己的故事:“放在藥爐裏麵好哇,洗刷刷一清二白之後,被人送到皇帝的床上,一番雲雨寵幸,不知嫉恨死多少後宮佳麗。啊,說起來,幾年前本宮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後,現在呢?容顏盡毀,半死不活……”話說到這裏,忽然轉了,“哦,你是哪裏來的?怎麼中的這毒?你叫什麼名字?有什麼話想留給家裏人?反正你也快要死了,索性說說你的故事,本宮絕對不會讓你白白死掉的。”
她說得顛三倒四,劉萋萋聽得驚心動魄。“你是皇後?”她當然不太願意相信,因為皇宮裏的皇後怎麼可能親力親為地燒開水,丟人到藥爐裏麵去?就算要做殘忍的事情,也自然會有得力的下人去辦,不必親力親為。
劉萋萋發問的時候,就感到自己已經被這個自稱是皇後的女人弄進了藥爐。她還沒有來得及發出驚叫,就察覺到藥爐裏麵的水溫竟然是暖暖的。為了不讓對方察覺到她的這個發現,劉萋萋很配合地回答了她的問題,然後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皇後娘娘不是應該住在鳳儀宮中的嗎?”
那人怪笑了起來,卻沒有去看藥爐裏的劉萋萋,而是轉身到爐子旁邊添火。她一麵添火,一麵訴說著自己的往事。雖然顛三倒四,但劉萋萋整理一遍後,也就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水溫越來越高,但因為沒有知覺,所以劉萋萋是通過不斷往上冒的熱霧,感覺到這一點的。雖然沒有知覺,但再這樣繼續下去,她就真的被這個瘋皇後燒死了。她急得大喊:“她毀了你的容,搶了你的皇後寶座,你怎麼不找她報仇?你燒死我也沒有用!”
瘋皇後眼睛一瞪,用手裏的柴枝捅了捅藥爐的爐壁,冷哼一聲,道:“怎麼沒有用?那賤人就是用這種方法毀了我的容,又用這種辦法保持容顏十年不變,連皮膚都像是剛剝殼的雞蛋。啊,本宮倒是差點忘記了,那賤人是個心狠手辣的,不斷從外麵弄進來一批批的嬰孩,由一個道士嗚哩哇啦指揮著,把孩子們一個個投入到這個藥爐裏去,”她又捅了捅藥爐爐壁,“喏,就是你現在這個位置,不知有多少嬰孩死在這個藥爐裏麵。”
劉萋萋聽得毛骨悚然,心想這皇宮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可怕嗎?會不會是這皇後神智有問題,所以才……還沒有想到更遠的地方,瘋皇後就仿佛猜到了她在想什麼,繼續胡言亂語道:“你不相信本宮說的話?嗬嗬,當年,本宮的孩子,就是這麼死在本宮的麵前的,他那時候才剛剛出生,還不到一個月啊,那賤人就對他下了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