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門不開,店主隻能另辟蹊徑,咧著嘴將目標轉向鏡如。鏡如不愛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卻逃不脫店主和夥計的連番轟炸,隻得頻頻向勾欄遞眼色求救。勾欄見鏡如麵有嗔怪之色,像是在怨她見死不救,她便真如了她的願,高坐在一旁,竟還扇起風,點起火來,氣的鏡如差點跳腳。
不掌金銀不知柴米之貴,那日揮霍之後,兩人很快便被接進了程府,美其名曰座上之賓。這樣一來,鏡如憋在心中幾天的氣總算是有了出處,臉色也漸漸緩和下來。歪打正著,總算不負這些天來的努力,隻是,計劃中,她們並不會如此落魄。
程府是個大院,家丁奴仆,一百多眾,勾欄與鏡如在裏麵也不自由。好在勾欄沒生疏了那夜盜千家的本事,一入夜,便朝著程府的後院奔去。白日的程府有眾多的仆人在眼前晃蕩,走到哪都覺得擁擠,一入夜,竟顯得有些空曠了。程府的大院建在一片林子前,林中有一條小路,直通八卦門側門,聽坊間傳言,凡是由這條小路而來的人,八卦門門人從不阻攔,而這,也是勾欄算計程言的原因。
又黑又濕又窄,因著昨晚的大雨,這小路已經惡劣到勾欄的忍受範圍之外了。一邊走,一邊絮叨的埋怨,勾欄將步子走的啪啪直響。黑褐色的泥點應著她的節奏,慢慢爬滿衣裙,等她察覺,青色的衣衫早已慘不忍睹。唉,又要麻煩鏡如了。她恬不知恥的感歎一聲,繼續趕路。
八卦門守衛鬆散,這傳言她早已聽厭,隻是如今親眼目睹,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偌大的門派,連個守夜的都沒有。
一步一驚心,對於疏於守衛的八卦門勾欄是一刻都不敢鬆懈。她雖不愛行兵打仗,對卜卦布陣卻還是有些了解的。也正是這點了解,她才沒像其他那些奪寶的人一樣稀裏糊塗的就在陣中喪了命。
夜很黑,風很冷,站在陣外,勾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是因為春夜刺骨的寒風還是陣中隱約傳來的哀嚎聲,她已經分辨不能。她隻知道她在抖,對著一片空地發抖,這場景……很詭異。
生死八卦,這是一道非常嚴肅的選擇題,非生即死。相同的幾率,卻從沒有人選對過。對這千古絕陣,勾欄做過功課,卻始終不能破解。她在想,是不是她忽略了什麼,又或是這陣本就沒有破解之法。
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是她一直想試確又不敢嚐試的唯一破陣之法。畢竟,生命就一次,有了差錯就無法補救,她正值青蔥,風華正茂,哪裏舍得這“烏煙瘴氣”的混沌紅塵。隻是,沒有嚐試便永遠也破不了陣,破不了陣便拿不到玉,拿不到玉就複不了國,複不了國……不再糾結空想的事情,她從腰間抽出一條長鞭,輕甩一下,鞭子便如長蛇一般纏在身後的燈柱上。
抓緊皮鞭,深呼一口氣,勾欄大義凜然低喊一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便朝那虛無的空間探出右手。
這漂亮的話人人會說,這不,勾欄才探進去半根胳膊,她就後悔了。那裏麵也不知有什麼,粘糊糊的,滑不溜鰍的東西抓著她的手,直把她往陣裏拖。她纏著皮鞭的左手已經由紅發青,血液在手臂的某處被阻隔,完全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