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把這些告訴那女孩的時候。她哭了出來。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個女孩因為我的所說些事事而非的東西淚流滿麵。我擦掉了她臉上的眼淚。我吻了吻她的額頭。我說沒事的,吃幾顆安眠藥就好了。她隻是苦笑。要是可以的話就讓我抱著你安然入睡。她說。我知道她是真心的。如果我提出留下。他肯定會高興的。我說沒有準備好。擔心什麼。她問我。什麼都怕。我說。怕天色大變,或者我突然就死去。她說不會的,有我在什麼就不會發生了。
那晚我還是離開了,我看到她在門口目送著我離開。我說給我些時間。一些思考的時間。其實我一直在思考,隻是對我思考的問題,我一個也沒有搞懂過。某個夏天,我突然地感傷,我獨自到一個大山裏去了一趟,我砍了些竹子在山裏搭了個棚子。我的手被竹片劃的滿是傷痕。可是我依然樂此不疲。我獨自在那裏生活了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後我像個野人似的回到了家,然後特別不想講話,我拿上筆開始寫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有時候是一隻貓,一個斑點,像伍爾夫一樣,就一個斑點開始了一個世界的探索,探索的結果並沒有像她那樣得到意想不到的結果。我的斑點還是斑點,或者什麼也不是,隻是個黑點,一個永遠也抹不掉的黑點。我偶爾會想到自己小時候在樹林裏蕩秋千的時光,小雪推著我飛到天上去,從樹縫裏灑下的如白銀般的光亮在我的身上畫上許多的星星。一閃一閃的。小雪問要很高嗎?我說你能蕩多高就多高。我說好。最後我沒有蕩到天上去,我從秋千上摔下來了。當我狠狠地摔在地上的時候我看到了星星。我說好美的夜空。那是以後再也沒有看到的夜空,夜空在童年的記憶中的淡忘中以所剩無幾。聽某人說過,人是記起一些的過程,亦是忘記一些的過程。某人說,人不能永遠活在記憶裏。我在某個時刻我會陷入深深得沉思中,思考得自己的頭痛,到底我的生活是生活在現實中還是回憶中。我很多次在睡夢中醒來覺得我所經曆的好像在某個地方我已經經曆過,而現在隻是在重複以前的過程。
我狠狠地張開眼睛,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裏,眼前是一片白的可怕的天花板,我不知道這兒是哪裏,好像是天堂,我說我死了嗎?小雪說她害怕死了。怕我死了,你死了我該怎麼辦。她說。我說我不會死的。永遠。不需要任何的海誓山盟,一切是那樣的順其自然,後來我再也沒有蕩秋千了。我不是怕了。我也不怕自己再次的摔下來,隻是我怕自己死了以後小雪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擦掉了掛在她眼角的淚水,我說傻姑娘。她笑,我不傻。我說不傻。我們還是去樹林子裏玩耍,我會摘一朵小紅花插在她的頭上,我說你就是新娘了,我做新郎好不好,她說你得有個新郎的樣子。她找了一些蒿草幫我做了花圈戴在我的頭上。我說新郎有這樣的嗎?她說她心目中的就是這樣。我給我的夫人推秋千。她笑得像春天盛開的花。我說你想蕩到哪裏去。
天上。你掉下來怎麼辦。我說。
不會的,我會飛的。她說。後來我真的把她搖到了天上,我看到她穿了一件很美的裙子飛到天上去了。小雪從我的生命中再次消失,第一次的消失的時候我已經沒有印象,我必須學會淡忘一些事。我感覺我的頭痛得厲害。
我還真以為自己這樣想著我就能寫出一部不朽的著作。可惜沒有。好幾年我都這樣在空想著,著作在我的心裏隻是個夢一樣。我坐在窗前,微弱的台燈發出的白光照亮平靜的夜,四周空無一人。我所尋求的東西,仍然沒有出現在我的世界了。
我愛過一個女孩,15歲。可是她卻有著幾百歲的內心,她可以什麼也不用吃什麼也不用喝的存活著。我們在一個不大的房間裏呆著,我們就那樣靜坐著,看著對方,我可以看到她臉部不斷變化的表情,一會笑,一會兒哭。一會兒怒,一會沉默。我偶爾做一頓飯給她吃,給她洗澡。陪她散步,陪她睡覺。給她講故事,她睡著了,我就去寫作。對於寫作杜拉斯說寫作就像是把自己置身於荒原,那裏什麼也沒有,隻有無窮的寂寞。而一旦離開了寂寞就什麼也沒有了。我會偶爾轉過身來看看她睡熟的樣子,嘟嘟嘴,像個小孩。我多次設想我們就這樣平靜的生活下去。可是平靜好像從來就沒有屬於過我,我看是平靜的生活卻從來沒有平靜過,她死於第二年的夏天。死的時候麵帶微笑,對於死的原因,誰也找不到。醫生找了很久的也沒有找到死因。醫生說這樣的死亡病例古今中外史無前例。可是我知道,她死不死都不重要,其實她從來就沒有來過。我們像個兩個不同的生物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裏相安無事,誰也不需要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