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守一放(2 / 2)

少奶奶仔細想了想方才老太太的話,便笑道:“溫家人會做生意,她們家的姑娘自然也錯不了,那孩子也算是老太太看著長起來的,模樣秉性都沒話說,最難得的是,得了三弟的心。”

老太太望著窗外一動不動的樹枝:“你三弟也得得了人家的心才是。”

“上一回溫太太來咱們家打牌,看樣子也是樂意的。”少奶奶整了整自己左肩上綴著的那一朵山茶絹花,兀自嘟囔一句,“這回殿秋堂裁的衣裳,總有些像雲含煙的手筆。”

“你不去畫樣,也是可惜了。”老太太看了看孫媳婦的這身打扮,總體來講別具一格,也很適合其本人,微微點了點頭:“過兩日家裏宴客,讓他們把燕儔廳收拾出來。”

少奶奶聽見“燕儔廳”三個字,不覺有些驚訝,想當年,自己的婚事就是在這座廳堂裏定下來的——燕儔,取自“燕儔鶯侶”,本身就有成雙入對的意思。

“祖母,咱們家這是要請哪一方貴客?”少奶奶試探性地問,畢竟也是好奇,究竟哪兩位女孩子日後會成為自己的妯娌呢。

溫家?唐家?

“陸家。”老太太篤定說道。

少奶奶聞言,倒也不意外,老太太早前就曾看好陸家的一對姐妹。醫藥同源,陸家本為醫家出身,與金家也可相互幫襯。

“那,溫家和唐家呢?”

“看機緣吧,我很想留下一個陸家的女孩兒,”老太太是真喜歡那兩個陸家的女兒,“孩子們若不願,我也不強求。”

少奶奶輕輕開了個玩笑:“陸家的女兒倒是差一點兒為香露命名呢。”

之前被各路報刊十分看好的“娟淨”,不正是陸家的長女麼,小小年紀就被稱為女神醫,自然會得老輩人的心。

少奶奶又進一步道:“那個陸大姑娘,一向不好打扮,什麼時候見她,都穿得十分素淨,手裏捧一本書看,倒像是個書呆子了。”

老太太卻不以為然:“要論撐門麵的,你一個就夠了。”

少奶奶嫣然一笑,自去吩咐丫頭們收拾燕儔廳去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咱們還回到四月十五這一日來,笑笑今日一直都盯在了溫家香鋪,除了幫顧客介紹香露,還抽空兒為自己的驚鴻相館刷一把存在感。

至於那些香露控們所說的兩大經典香露的靈魂對撞,在此時都是空談,目前大家所有的,隻是對未知香露的一腔熱情。

一前晌下來,笑笑的腿都站酸了。

西子拉著笑笑坐下來:“今日大賣,我請你吃好吃的!”

“夥計們的夥食也不能差了啊。”笑笑還不忘提醒一句。

西子撲哧一笑:“偏你是個操心的命!我早就吩咐好後廚了,到時直接從府裏送飯菜過來,雞腿五花肉炸丸子都是有的,若不想吃肉,還有煎荷包蛋呢!”

“你把我都給說餓了,要不幹脆咱倆也留下來吃員工餐吧。”笑笑一派隨遇而安的勁頭。

“你上次說過宜花小館的槐花燜子好吃……”西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唐家的丫鬟描紅匆匆忙忙地趕過來,便一時住了口。

描紅一臉急匆匆的樣子,倒還不忘給西子行個禮,而後便向笑笑稟報:“姑娘,咱們太太要臨盆了!”

笑笑一急,方才的累困乏餓全都一股腦兒消失了:“速速回府!”

西子聽見是大事,自家對生孩子這件事也提不出什麼建議,此刻便隻有叮囑笑笑別急,而後便目送著笑笑的馬車離去。

立在西子身旁的捧心不由喃喃道:“但願唐太太能生個哥兒。”

“是啊,這樣瑛園一家人就圓滿了。”西子說著這話,不由望向身旁的大廣告牌子,上麵碧大家的眼神,很有些藐視眾生的意思。

當年的芳華公主就是因為沒能留下子嗣,又不能容忍丈夫娶妾,才毅然選擇和離去浪跡天涯的。

西子仰望著廣告牌上的碧大家,很好奇她離家之後的命運,畢竟和離之時她也不過二十多歲,年華正是大好,她是否曾在旅途中遇到過什麼人,是否又曾動過心,是否因畏懼重蹈覆轍而選擇了隱忍。

這真是個謎。

而這謎團之上又覆蓋著層層蛛網,令人不忍心去揭開,因為揭到最後,總會觸碰到最初的傷疤。

昔年震動全朝的一對璧人,被譽為卓文君與司馬相如,被譽為李清照與趙明誠,結果又怎樣?

有時候,被人們都看好的,並不見得就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