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香屬於冷香,氣味中的確有淡淡的寒薑氣,有些細微的差別初聞之下或許覺察不出什麼,但用的久了就會覺察出良莠,這就是為什麼有的香水讓人越用越愛,有的則會讓人生膩。
“沒有補救的法子了?”笑笑皺著眉頭,“我記得搭配瑞香的花材有梔子,當初溫四哥就是想用梔子的甜味來衝淡瑞香的冷氣,甚至為此還加了少許白桃和女兒茶。”
西子並不似笑笑這般焦急:“能補救的,隻需將其他配材按比例調試便是了。隻是,翀哥這次格外震怒,說我四哥哥才剛離京,就出了這樣的岔子,實在是千不該萬不該,尤其對那迦南,更是狠狠地批了一頓,迦南是個烈性子,與翀哥頂了兩句,一氣之下竟離開了。”
事態竟發展到這般地步?
笑笑歎了口氣:“翀哥是個要強的人,如今四哥不在,他更是想把事情做好。”
西子點頭:“他為了這次的年宵花香露,簡直日以繼夜,哪怕小小瑕疵也不允許。”
溫至翀同溫西岫一樣,是個追求完美的人。
笑笑記得迦南這人的確有些粗心,但溫西岫總說其有慧根,但因其不夠細致也常常敲打,倒沒聽說迦南與之慪氣這類的話:“畢竟翀哥不是迦南的師父,以迦南的性子,或許是一時不服氣,等過陣子就回心轉意了。你可派了人去他家找他?”
“他孤家寡人一個,平日就住在我家倒座房,如今走了,還真不知該去哪裏尋他。”西子歎了口氣,“等他找不到落腳的地方,就知道回來了。”
“但願如此,”笑笑的擔憂更多些,“畢竟他知道調香方子,若是被什麼人利用了就不好了。”
“這個無需擔心,他們每人手裏隻有一部分香方,大家合在一起才能湊成一份完整的方子。便是翀哥,也並未掌握全部的香方。”
“哦,如此甚好。”笑笑沒想到溫西岫還留著這一手。
西子的目光落在蠟梅林邊,不覺停了一停,眼神微微閃爍:“咱們去那邊的梅亭歇一歇吧。”
笑笑眼尖,早已看到梅林邊經過的那些人中走著石醉墨,當下也並未說什麼,隻跟著西子向梅亭走去,待步入亭中,那群畫師的身影早已看不大清了。
“聽說今日請了思存畫會的畫師們前來作畫?”笑笑在亭中坐下來,美人靠上鋪了厚厚的棉墊,坐上去很暖和。
“江秋怡恨不得讓人們圍著她畫呢,隻可惜她戴著蓋頭,畫的再好也看不見眉眼。”西子輕輕一轉,就將畫師的話題翻了篇兒。
笑笑也不再多問,見丫頭們奉上熱茶,便端起茶盞來吹上一吹,鼻間泛起普洱熟茶的香氣:看來這兩人今日是遇到過了。
西子的這種躲閃,是一種試探過後的躲閃。
也不知這兩人誰先冷下來的。
是石醉墨?他狠得下這份心嗎?
此時西子的眼中有些淡漠,但這淡漠之下又仿佛有無盡的波濤暗湧。
笑笑此時並不想談這個話題,兩人一旦說起此事,自己無論潑多少瓢冷水,西子都能從中汲取她想要得到的溫度。
若是橫加阻攔,說不定會適得其反。
起碼,溫西岫並不全然反對這件事——“我倒希望他是個好的,難得我妹妹這樣認真。”——笑笑至今記得他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