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說話，隻是一點點撫順對方方發絲，順著微微凸起的脊椎一寸寸扶才去，直至穀雨終於停住了顫抖，精神穩定下來。
白墨雲不再提拆開他臉上繃帶的花，雙手捧起對方的麵容，她看見對方原本是眼睛地方的繃帶處，暈染開淡淡的血紅水痕，手便抖了一下，“穀音，不要害怕，沒有關係了，你不需要離開這裏，我們一起回屋吧。”白墨雲努力的扯起一抹笑，她牽起穀音的手，讓這個比她高太多也瘦太多的男子站起來，替對方撫平衣角握住其冰涼的手，拾了地上的包袱往屋內走。
她然了桌子上的燈盞，讓穀音在椅子上坐下，然後跑去後院燒了一桶水沐浴，白墨雲推著穀雨走到屏風後，牽引對方摸到浴桶的位置，便退出去了。
沐浴是一個讓人放鬆的好方法。
等穀音從你升騰著熱氣等屏風後走出來時，他確實冷靜下來，穀音的一頭極長墨發濕透了，披垂在時候便粘黏在雪白等裏衣上，他麵上還纏著繃帶，邊緣被水沾濕了些，散出更濃重的藥味，看樣子是連沐浴的時候也不曾取下繃帶。
白墨雲從衣櫃中翻找出來一襲月色的長衫，給他披上了按在桌前坐下，然後拿了半幹的毛巾將他的頭發一點點揉搓的半幹了，在明滅的暖色燭火裏，站在穀音身後，拿了木梳梳順發絲。
穀音再次開口，語氣聽不出來什麼情緒，弱受非要說，也隻能世深深的，疲憊到麻木，痛苦到冷凝的語氣，又像是溫柔到極致後的沉靜。
“白墨雲，墨雲，我本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最起碼不是為了我回來，所以才敢說在這座城等你，因為我知道，不會有結果，不會有期待，不會有的，隻是你來了……”他輕輕的說著話，每一個字都在白墨雲心上不輕不重的敲擊一下。
如果不是因為關渡，白墨雲確實很有可能再也不會來這座城了。
“昨日，為何在那裏?”穀音知道自己不應該問這個問題，因為答應一定會讓他滿腔熱血也冷下來。
“我去那裏葬一個友人，埋了他的一把劍。”白墨雲緩聲道。
穀音沉默片刻，“因為這裏，是你們初識的地方嗎？”
穀音一直在關注白墨雲動向，他知道消息來源最雜最多點就是客棧青樓，他穿梭在其中收集每一點關於白墨雲的消息，有時候一兩個月都不會有一點消息，有時候一天能有十幾條消息。
比如白墨雲逃出夏北的時候直至她摔兵攻打夏北，穀音才終於有了白墨雲的消息，隻有便是她一路勢如破竹攻下夏北，登基為敵，處理貪官，流放白家人，舉辦宴會，舉兵攻打東吳……
所以他知道，若是沒有別的理由，白墨雲是絕對不會走這座城池的。
他想要笑，卻發現自己早就連笑的機會都沒有了，他隻好放棄了，雙手攥在一起，即使四肢百骸冷的刺骨，“沒有關係，你終究是來看我了，這便足夠了。”他喃喃道:“這就足夠了……”
即使隻是為了別人到這座城池，即使是偶然相遇，即使是相逢不相識，也無妨，隻要你來看，隻要你來看我了，這便足夠了，這樣卑微這樣小心翼翼，這樣渴望對方一點點垂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