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浩浩蕩蕩,回到了營地。
各路狩獵的人馬都已經陸陸續續的滿載而歸。有意猶未盡,有疲憊不堪,有心滿意足,有嗟歎惋惜。然而不論是懷著哪種心情,誰都不會想到,這看似平靜的水麵下,早已翻滾過一次足以顛覆整個大宋朝的危機。
而知道內幕的人們,也都各歸其位,各行其值。唯有楊昱一人,厭厭的坐在那裏,不知所想。
高高的慶功台上,再次爆出更加熱烈的歡呼聲。原來是那隻吊額大老虎被抬了上來。已經血肉模糊,再也沒有了昨日的威風。楊昱暗暗的想,這次該是三哥奪頭彩出風頭了。沒想到,走上台領獎的卻是得意洋洋的潘龍。
楊昱有些意外。雖說潘龍的功夫也不錯,可經曆了昨夜的激鬥猛虎後,三哥不是應該更熟悉了解虎的脾性,更容易獵殺它麼?
高飛在底下憤憤然的說,“哼,小人得誌。偷人家的功勞,不要臉!”
楊昱詫異的問高飛,“怎麼這麼說?”
高飛氣呼呼的答,“哼!這大長蟲本來是楊三哥先找到又射傷的。沒想到潘龍那個卑鄙小人暗地裏放冷箭,不僅搶了功勞,還射傷了三哥的胳膊。”
楊昱更加吃驚,“光天化日之下,潘龍敢做出這樣的事?”
高飛一捶桌子,“還不是欺負我們這邊沒有大人。我爹和楊伯伯那個時候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潘龍一看身邊沒有人,就放了冷箭。他也不怕我們這些小子。三哥本來還跟他理論,誰知那個老匹夫馬從遠竟然幫著潘龍打壓三哥。三哥礙著他的官職,不敢以下犯上。這才吃了暗虧。哼,那個老東西,誰不知道他現在正巴結潘老頭。”說完不解氣,又拿起他的短槍空劃了幾下。“都怪楊伯伯,要是昨晚他允許咱們繼續去追。那現在的功勞早就是咱們的了。”
楊昱聽了怒火中燒,他娘的,我們楊家的人在這裏拚死拚活,卻讓你們姓潘的撿現成便宜。
這一次救駕,讓楊昱煩悶不已。因為救駕,四哥被迫放棄逃婚,隻能回去麵對父親的雷霆之怒。因為救駕,師父及第被連累其中,雖不明原因,但及第的反常一定有什麼重要的變故。現在,三哥又被搶走了頭彩功勞。
楊昱憤憤的想,他楊昱救駕,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可為什麼,這一次,令他如此的不安?
暴風雨前,會有征兆麼?
皇宮深處,燭火幽幽。
宋帝躺在軟塌上,手撫著腿傷處,對著帷幔下陰影裏的人冷冷的吩咐著。“記住,先問清楚他跟楊延瑞和昭皙的關係!”
陰影裏的人,一身黑衣,一把利劍。對著皇帝的臉上,竟帶著一張詭異的苦臉麵具。
“陛下確定?”
宋帝玩味的看著他的麵具,“朕的判斷,你也敢質疑?”
“不敢。”冰冷的聲音,仿佛不帶有一絲感情。
宋帝若有所思的盯著他看了半天,仿佛自言自語般的解釋道,“朕今天問他,為何在窗口掛了那麼多的竹簾。他解釋道,他怕亮。嘿,這個答案,到是讓朕一下子記起了從前的很多事。那時朕還年輕,本名是趙匡義,可是皇兄登基後,為避諱,被賜名改成了趙光義。哼,朕那個時候年少輕浮,不知深淺,從此不喜歡別人提起這個‘光’字。於是,當年伺候在朕身邊的人,都懂得避朕的諱忌,把光改成別的說法。這件事,你師父應當知道。哼,朕的奴才,是一輩子都刻到骨子裏的,想改,也改不掉。”
陰影裏的人,若有若無的哼了一聲。仿佛是做為回應。
宋帝一擺手,“去吧,規矩照舊。”
陰影裏的人緩緩退去,無聲無息,仿佛影子一般,一下子消失在了黑暗裏。
宋帝對著那片黑暗,嘴角泛起一個冷笑。
這一晚,前來探病的潘妃意外的發現,當皇上提起救過他姓命的楊昱時,並沒有想像中如同對待救命恩人般的喜意和感激。
這一晚,潘家從皇宮裏傳出的密報中,隻有一句話,“楊昱救駕有內情,速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