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楊家的天波府裏,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
四郎楊晨翻滾在父親的棍棒下,痛苦難堪。逃婚離家,實乃大逆不道之罪。
所有在家的楊家兒郎,都被逼站在祠堂門口觀刑。以敬效尤。
腥紅的血,滾燙了楊昱的眼睛。他再也忍耐不住,衝過去,伏在四郎身上,“爹,別打了!”沒人敢這樣衝撞家法,除了楊昱。
楊業把棍子抵在楊昱的背上,怒目切齒的斥道,“滾開,別以為我不打你!”
楊昱哀求的看著父親,“爹,看在四哥救駕有功的份上,饒了他吧。”
“功是功,過是過!”
“可是……”楊昱還想爭辯什麼,卻感到身下一動,“四哥,你?”。四郎強忍著巨痛,撐起身體。冷汗打濕了發鬢,血紅抹上了嘴角,他輕咳一下說,“八弟,別勸了。楊家的家法,就是為了教會楊家男兒,做錯了事,要能夠承擔。我做的,我該來承擔。”
“四哥,”看著四郎那張被抽離了血色的臉,和那雙深埋了痛苦的眼睛,楊昱突然感到一陣心痛和不公湧起。不對,這樣對四哥不公平,事情是由他引起的,為何後果卻要四哥一個人承擔。他內疚的說,“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亂惹事,你也不用救皇上,也不用被抓回來,也不用在這裏挨打,也不用娶花家小姐,也不用……”楊昱說到這裏,突然停住。因為他驚恐的看到四哥的臉上,竟然現出了一個比剛才還要痛苦百倍的神情。
那是一種絕望的惝恍,和淒涼的放棄。
楊昱突然間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突然間明白,自己的話,可能比父親的家法還殘酷百倍的正鞭笞著四哥的心。或者四哥此時,死咬著雙唇隱忍的,不光是宣泄而下的棍棒,更是來自心底的向曾經所愛告別的絕望和不舍。
親手放開的機會,親手放走的幸福。楊昱悲哀的想,四哥,你現在還會有白天麵對選擇留下和逃走時的坦然和心甘麼?楊家的人,是否命中注定,要學會做痛苦的選擇,並在選擇後痛苦呢?
沒有人再說話。
楊業握著家法的手,抖了幾抖,卻終於沒有再舉起來。
三郎楊昊沉著步走近,跪下,對著父親的目光說,“爹,事情因我而起,不怪四弟。四弟這麼做,必是有他的難言之隱。請爹,把婚約再,再改回來,由孩兒……”
“混帳!”楊業頸間青筋迸起,“婚姻大事,豈同兒戲。我已經與花家定下婚期,豈能再改來改去!”
“可是,”楊昱忽然想起那天在小較場時花謝玉的神情心思,“爹,可能花小姐也並不想……”話未說完,猛然間被一記重重的耳光打翻在地。
“不許再議!”楊業眸目帶火,一指楊昱道,“你!還有你,昨天私闖騰龍的事,還沒跟你算帳!”
楊昱不自覺的混身皮肉一緊,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