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七年,紫禁城,慈寧宮外的永巷。
這裏的風跟科爾沁草原上的風不一樣,這裏頭頂上的天也跟科爾沁草原上的不一樣,托婭抬頭看了看了頭頂上的天,沒有科爾沁草原上的藍,雲彩也沒有科爾沁草原上的白,那風刮在臉上也不如科爾沁草原上的風爽利痛快,太軟了。
“格格,這邊來。”走在托婭邊上的蘇茉兒(蘇麻喇姑)笑著引著托婭走進了慈寧宮。
托婭低頭笑了下,跟著蘇茉兒往前走。來北京前,科爾沁科爾沁和碩達爾漢親王班第額駙,托婭的親哥哥就叮囑過了,說蘇茉兒可不是平常的奴才,那是跟著太皇太後一道從科爾沁草原到的盛京再進的北京的人。
托婭記住了,來了北京,凡事都要聽太皇太後、太後、蘇茉兒的話。
蘇茉兒眼角看了下托婭,年紀就跟當年太皇太後嫁給太宗文皇帝(皇太極)時的一般大,也是十四歲。可是孩子的命卻比太皇太後當年苦多了。
托婭的祖父滿珠習禮是太皇太後的第四位兄長,也是蒙古科爾沁部(在今通遼)首領貝勒寨桑最小的兒子。天聰二年(1628年),滿珠習禮尚和碩公主。這位和碩公主是克勤郡王嶽托之長女,生母為嫡福晉哈達那拉氏,皇太極撫為己女。克勤郡王嶽托為努爾哈赤長子、皇太極之侄。
祖父滿珠習禮,崇德元年(1636年)封多羅巴圖魯郡王,順治九年(1652年)賜達爾罕號,順治十六年(1659年)晉封和碩達爾罕巴圖魯親王,掌左翼,詔世襲罔替。這可是鐵帽子王。
托婭的姑姑,滿珠習禮的女兒,待年宮中,順治十五年三月初五薨殂,被世祖章皇帝追封悼妃。
康熙四年,滿珠習禮薨,和碩公主子和塔襲親王爵。和塔也就是托婭的父親。所以托婭的身上不光流淌著博爾濟吉特氏的血,也流淌著愛新覺羅的血。
托婭本應該有個幸福的童年,沒有想到康熙八年扔下了托婭兄妹,撒手人寰,托婭成了孤兒。
康熙九年,托婭的大哥,達爾罕親王和塔的長子,尚和碩端敏公主,授和碩額駙。和碩端敏公主是簡純親王濟度次女,生母為濟度嫡福晉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為世祖章皇帝(順治)所撫,也就是端敏公主的親姨母如今的太後所撫。
愛新覺羅家和科爾沁的博爾濟吉特氏那已經是幾代的血親,扯也扯不斷的關係了。托婭的還有倆個姑姑一位是皇太極十七子襄昭親王博穆博果爾的嫡福金,另一位是皇太極第五子和碩承澤親王碩塞的繼福金。
還在蹣跚學步的時候,托婭就已經朦朧中明白她總有一天會離開科爾沁草原去北京的。這一天終於到了,正是玄燁的第二位皇後孝昭皇後薨殂後幾個月的時候。
從科爾沁草原起身的那一刻,托婭就聽到有人說“科爾沁草原怕又要出一位皇後了吧……”
托婭的頭低了下去,兩朵紅雲在頰上升起,嘴角卻不自覺地彎了起來,那個男人……主子長得什麼樣呢?
這是許多天來,托婭一直想的事,卻也是卻不敢問人的事。
“格格,到了,等太皇太後主子叫進去,格格按著事先平常給長輩請安的那麼著就可以了。”蘇茉兒笑眯眯地又叮囑了下。
托婭的神思給打斷了,收回了心思,點了頭:“謝蘇茉兒姑姑指點。”
“格格客氣了,奴才可是王爺家出來的老奴才了。格格是奴才的主子,這個奴才可不敢當。”蘇茉兒的嘴上說著不敢當,臉上的神情依舊是笑盈盈著,沒有一點的惶恐。
托婭微微抬起了頭,看向了蘇茉兒,嘴角噙著笑,低低地道:“蘇茉兒姑姑怎麼當不起,姑姑是家裏的老人,侍候著太皇太後姑奶奶這麼多年,替我們這些做晚輩行孝,我們謝都謝示過來呢。我沒有來之前,大嫂就跟我說,主子都喚蘇茉兒姑姑一聲‘蘇麻額涅’,我喊一聲蘇茉兒姑姑那更是應該的。”
蘇茉兒臉上的笑更得意了,拉起了托婭的小手:“格格,別怕,你這性子這麼和軟,太皇太後主子,太後主子一定會喜歡得不得了,主子也一定會喜歡得不得的。”
聽到後麵的話,托婭的臉上又飛起了紅雲,就像是草原上天上的朝霞一般豔麗好看。
蘇茉兒都覺得有些得意,草原上的女子就是美麗,這全靠了佛祖的恩澤。
劉忠出來了,衝著托婭和蘇茉兒打了個仟:“太皇太後主子讓進去呢。”
蘇茉兒鬆開了托婭的手,等托婭邁過了門檻才跟著往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