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成都城西的城門旁,城牆的牆根之下,同樣於往日一樣,蹲了不少的腳夫,而小六就在其中。
蹲在小六身邊的依然是王大哥。
小六蹲在地上,百無聊賴的劃拉著地上的沙土。
王大哥自然知道小六的心思,笑道:“也是怪你命苦,偏偏你就那一日沒來,而北伐的大都督就是那一日路過了城門,你日日來城下等的時候,卻偏偏又見不到了他。”
“既然你說大都督進城了,那他必然要出城,我隻要在這裏等,總有一天是會等到的。”其實在小六心中,他已經有決定了,男兒一世,總不能隻做這些供人驅策之事,要做就要做一番大事,他也早就有了投軍之心。
可是天下軍閥無義,要投軍,就要投在北伐的大都督麾下,這樣才不枉他為人一世。
不過小六與王大哥剛說到這裏,就忽然有人插言說道:“要依我看,你想投到北伐張都督的軍中,恐怕是難上加難嘍。”
小六聞聲望去,見聲音的來源竟然是個衣衫襤褸的老道士,手中舉著一個算命批字的招牌。
“你為什麼說我不能投入張都督軍中?”小六氣憤的說道:“難道你覺得我本事不行?”
老道士嘿嘿一笑,說道:“你的本事想來應該是不錯的,我所說難,倒不是因為你的問題,而是那北伐軍張都督的問題。”
小六一愣:“難道你說那北伐軍張都督是沽名釣譽之輩?”
“非也非也。”老道士大搖其頭:“張都督為百姓著想,驅逐胡人,收複漢中,若是沒有他,蜀中還有什麼人願意出兵北伐?與在蜀中這群官吏眼中,那胡人鐵騎都是無敵的一般。要是沒有張都督,別說收複漢中,恐怕連成都都讓胡人給占了去。”
見老道士這麼說,小六就更奇怪了:“那你又說我難投入大都督軍中的問題出在大都督身上,是什麼意思?”
老道士歎了一口氣,說道:“我說你難投入他軍中,意思是說恐怕他活不到那一天了。”
“你敢咒大都督短命?”小六大怒;“如今蜀中又哪有肯為百姓出頭的人,隻有張都督如此,你怎麼還敢咒他!”
說完小六就怒氣衝衝站了起來,要揪住老道士來痛打一頓。而周邊的腳夫也都聽不過去,怒氣蓬勃。
老道士卻笑嗬嗬的拍了拍小六揪住自己衣衫的手,說道:“你且莫急,聽我說完嘛。”
小六倒要看看他還能說出什麼來,放鬆了手。
老道士也跟著旁邊的腳夫一樣,蹲在了城牆的牆根之下,說道:“你們難道不知,成都王就在今日,要對大都督施以毒手了。”
小六不信:“大都督戰功赫赫,怎麼能不褒獎反而來加害?你莫要騙我。”
“對對,”身邊的腳夫跟著怒道:“你這個老道士不要在這裏妖言惑眾,要我說,大都督這一次必然更高升一步,為我們蜀中百姓做更多的事情。”
這名腳夫的話,立刻引來了周邊的一片讚同。
老道士笑道:“張都督現在已經身為蜀中兵馬大都督,在蜀中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升?難道要他做成都王的位置?”
老道士一說,眾人連忙閉嘴。
確實是這個道理,可是封王必須乃是晉室宗親才可,看來大都督的官職當真是不能再升了。
“功高震主,說的就是現在的大都督了。卸磨殺驢,也是說的是現在的大都督。你們便知道現在大都督有多危險了吧。”老道士進一步說道。
城牆邊的腳夫全都大驚失色,慢慢的全都聚了過來。
不過老道士還沒說完,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更何況現在的成都王意圖謀反,他要重掌兵權,所以要害了張都督的性命,而且計劃就在今天,我看張都督他絕對難以活過今天日落了。哎,這樣一位愛國愛民的英雄,卻不得善終,可歎,可歎。”
眾腳夫早已經覺得義憤填膺,不過小六倒是心思縝密:“你說的話可有證據?否則我們如何能信?”
老道士說道:“你們如果不信,不妨到內城城門外去,若是內城中傳來了廝殺之聲,那就定然是成都王要下手了,若是沒有,你們就當我放屁,以後看到我一次通打我一次,我毫無怨言。”
“好!”小六大喝一聲站起身來,對身邊的腳夫說道:“張都督為蜀中百姓驅逐胡人,使多少人的父母妻子免於劫難?有良心的漢子,今天就隨我去內城外站上一天,看一看究竟。”
眾腳夫當然呼應,大不了耽誤一天的工,又餓不死人,跟著小六呼呼啦啦的往內城城門處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