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紅葉點了點頭,文媛繼續說道:“娘娘還是先睡一會兒吧,剛吃了藥,嘴裏苦嗎?要不要喝點糖水?”

納蘭紅葉搖頭,文媛正要繼續說話,忽聽外麵三聲鞭響,清脆悅耳,頓時麵色一喜,立馬站起身來,連聲說道:“娘娘,是皇上來了。”說著,就帶著下人出去接駕。

不一會兒,大殿的宮門一層層打開,重重幔簾被掀起,燕洵穿著一身烏金色長袍走進來,一邊走一邊脫下外麵的黑裘大衣,交給一旁的侍女。

他還是老樣子,英氣的眉,筆挺的鼻,薄薄的唇,眼眸像是幽深的湖,怎麼樣也看不到底。他坐在納蘭紅葉的床榻對麵,接過文媛遞上來的熱臉巾,先敷了臉,又擦了擦手,才問道:“病好點了嗎?”

納蘭紅葉靠在榻上,輕輕地點頭,臉上帶著她一貫淡定平和的微笑:“皇上掛心了,已經好多了。”

他點頭,繼續問:“太醫開的藥有按時吃嗎?”

納蘭紅葉道:“有按時吃。”

他沉吟片刻,又問道:“朕記得你很怕冷,如今天寒,宮裏夠暖和嗎?”

納蘭紅葉的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神采,可也就是那麼一閃即逝,幾乎不容察覺。她抬起頭來,臉頰已經瘦成尖尖的一條,說道:“皇上不必擔心,我這裏一切都好。”

然後,大殿裏就這樣安靜下來,寧靜得如秋天的湖水。窗外風聲依舊,一陣緊似一陣。兩人就這樣坐著,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來打破這樣尷尬的僵局。

“那,皇後就好好歇著,朕先……”

“皇上用過午膳了嗎?”一個極清脆的聲音突然在一旁響起。

納蘭和燕洵都是一愣,抬頭看去,卻是文媛。年輕的侍女害怕得嘴唇發白,雙手在身前死死地攥著一方手絹,額頭已經沁出了汗珠,隱藏在衣袖下的手臂微微發抖。

燕洵詫異地看了納蘭紅葉一眼,隨即轉過頭去,卻並沒有生氣,反而點了點頭,說道:“沒有。”

“那皇上不如就在我們宮裏用膳吧,我們小廚房禦廚的手藝非常好,娘娘都喜歡吃,皇上還從來沒在我們宮裏吃過飯呢。”

燕洵一笑,點頭道:“好。”

文媛不由得喜形於色,幾乎有些手足無措了,連忙道:“那奴婢先下去準備。”說罷,一溜煙跑了下去。

見她走了,納蘭紅葉無奈地說道:“臣妾管教無方,請皇上恕罪。”

燕洵卻搖頭道:“沒事,她很忠心。”

納蘭紅葉怎會不知文媛的心思,不過是希望燕洵能多留一會兒陪陪自己罷了,當下也不再說什麼。

燕洵卻站起身來,在大殿上隨意走動,走到書架旁,隨手抽出一本,翻了翻,又放了回去,隨後又抽出了一本。納蘭紅葉則歪在榻上,細細地擺弄著一隻法朗扣夾。陽光從窗子處射進來,在地上畫出一個又一個格子。午後的陽光很暖,縱然此刻外麵狂風呼嘯,可是這一方居室裏,卻平和安詳。

“你很喜歡商賈之術?”燕洵突然開口問道,手裏拿著一本《經緯賈術》。

納蘭紅葉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說道:“臣妾的祖輩以前就是商賈起家。宋地商貿發達,臣妾閑暇的時候也喜歡研究研究。”

燕洵一笑,道:“真是看不出。”

“看不出什麼?”

燕洵搖頭道:“沒什麼,隻是朕知道一個人,也喜歡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