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冷宮(2 / 2)

“玉憐,你看,桌椅床被都齊全呢”,葉瑟笑著對玉憐說。玉憐眉頭鎖得更深了,麵對這殘棚敝戶,簡直要哭出來。

公公臨行前,麵無表情囑咐:“牆上有銅鈴。這冷宮,並非每戶都有侍衛侍女當值,娘娘有需要可以搖鈴”,走了幾步又回頭,“這十幾戶隻有兩名侍衛、倆太監和倆粗使宮女,娘娘可得長震一陣鈴鐺,否則怕小的們聽不見。”葉瑟笑著點點頭。葉瑟聽聞那扇破舊的木門被人帶上,又上了鎖。然後整座小院陷入可怕的沉寂之中。

玉憐摔摔打打抖著床褥,嘴裏咕噥著:“要我說,我命賤就罷了,偏偏還命苦。娘娘平日寵著別人,如今有了苦頭,倒輪到我來受了。”

葉瑟知道玉憐心中有氣,怪她過於寵後來居上的言蹊。如今,已落魄到這般田地了,自然也不再有主仆之分,隻朗聲道:“你去睡大床,我還睡這小床。”

玉憐這才覺自己失言,不再抱怨,繼續收拾床褥。

“太醫開的藥,你可帶來了?”葉瑟問。玉憐回:“帶了幾副,想來能吃到好。”葉瑟出去尋水壺,想燒點熱水給玉憐衝藥,才發現桌案下的鐵壺已鏽得打不開蓋子了。她往椅子上一坐,兩手並用來開蓋,一會在桌角磕,一會用腳尖頂,好一陣子,鏽得牢牢的蓋子終於開了。她高興地提著蓋子同玉憐道:“你看,來這地方,竟天賜神力了。”

玉憐哭喪著一張臉,“娘娘,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笑。”葉瑟輕輕吹拭著鐵鏽,悠悠道:“那又怎樣。難道遇到點困難,便一頭撞死在這鐵鏽壺上麼。”

玉憐仍未開懷,“奴婢鬥膽,娘娘,您如今這樣,隻能怪自己。您稍微對皇上順從一些,皇上那麼愛娘娘,也不至如此絕情。您以前可不是這樣……”

葉瑟聽她說到從前,想起雲錦的死,又轉而想到映槿的死,不覺悲從中來,感歎後宮紅顏的命運,“以前?以前再好,也過去了。你若還日日念著以前,如今便隻能痛苦了。如今,你,我,這棟破屋子,是老天發給我們的牌,我們隻管打好自己的牌。”說著,走到院子,看著依舊晴朗的天空,吹著同人間旁人一樣自在的清風,兀自歎道:“這院子,可隻缺一株樹和一片花了。”

她滿懷欣喜地晃著銅鈴,聽著它與風撞擊的聲音,歡快而悅耳,仿佛開啟一段新生活的序幕。一位年齡頗長的胖宮女打著嗬欠開了鎖,進了小院,也不管新來的從前是什麼身份,隻省事地喊聲“主子”了事,“主子有什麼吩咐啊?”那宮女聲音懶散,並不鄭重。

“我想要一株樹苗和幾包花種子,麻煩你啦。”葉瑟甜甜地笑。

“主子莫不是瘋了吧”,老宮女瞬時不困了,上下打量新來的這位,見她衣料名貴,姿容出眾,想必是位受寵的嬪妃,“來這,就是活著,哪有生活啊。主子從前活得再怎麼講究,還是忘了吧。皇上吩咐奴婢的,隻是管著你們不餓死,不凍死,不病死,別的可都不歸奴才們管了”,說著又掩上門,門重新哐當上了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