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瑟遂返回秀貴人屋中,急掐她幾下人中,映槿慢慢回過神。
葉瑟急問:“可知是什麼人想要你性命?”
映槿陷入沉思之中,麵有痛色,似是明了,可開口的話卻變為:“我平素宅居寢室,連宮中姐妹的閑聚也能推便推,當不會有人索我性命。”
葉瑟急言:“我遣玉憐去稟明皇上,讓他嚴查。”
“使不得”,映槿忙阻攔,“或許隻是殺手入錯房間,無妨。”
“那至少該讓皇上派人駐守永和宮,保你安全。”
“不必了,命裏八尺難求一丈。隨緣吧。”映槿微微一歎。
“那你先去我屋裏住幾天,把風頭先躲過了。”葉瑟又勸。
“哎,沒準隻是巧合呢,罷了。”
葉瑟不好再說什麼,隻好請辭。可剛行至庭院,便聽映槿抽泣得肝腸寸斷。於是,又折返回去,“你有什麼事,可以同我說,我定替你保密。”
映槿抬起淚眼,“有些事,娘娘知道了,未必對娘娘好。”又回自己的心傷中。
“真有什麼秘密比命都重要麼?”葉瑟驚問,“你告訴我,我們一起麵對。”
“我……”,映槿欲言又止,“我說不出口。”
葉瑟無奈起身辭去,映槿在她身後追一句:“若有來世,我還同娘娘比鄰而居。”
葉瑟回頭,“今生好好的,說來世做什麼。”映槿淺笑未答。
至夜裏。初秋的風刮得庭院雜物間的油紙獵獵作響。葉瑟睡不踏實,獨自掌了一盞孤燈,至映槿宮裏以探一二。
映槿屋裏沒點燈,葉瑟怕極了,輕聲喚“映槿”,聽得她答應,才放心進屋。將燈置於她茶幾,在她榻前坐下。
映槿臉色蒼白,看不出是生病還是驚懼。窗子未掩實,一陣驟風將其轟然關上。映槿怕得慌,紮入葉瑟懷裏。這一陣闔窗的氣流,將葉瑟攜來的油燈也撲滅了。葉瑟起身欲點燈,映槿拽她衣襟,“姐姐,別去。黑著天,有些話才出得了口。”
映槿陷入苦痛回憶。去年初春,秀女們入宮的馬車行駛在直隸省郊外冰雪尚未消融的山路。當時各地彙聚而至的宮女剛碰麵,共一百五十餘人。她所在的那一隊共三十餘人,皆為京城周邊幾個省的秀女。她們這一隊列於隊伍之末,被前麵四隊遠拋身後。夜深之時,一行人正預備投宿,抬轎的轎夫及侍衛突然周身酸軟,似是晚上飯菜被人下了藥。男丁盡數倒地,風聲正獵,遠處野獸的嘶鳴已近,麵前黑影四躥,雖未襲擊眾秀女,卻裝神弄鬼,甚是唬人。年少的秀女們缺乏出門經驗,紛紛四散。大多秀女都躲入周邊山洞,等待救援。獨她不,她非要打破天窗,一探究竟。循著遠處微弱的光,她走了很遠,試圖求援。不想那燈火正是一夥劫了鏢的強盜營發出的。她心思單純地認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所有天下義士的壯舉。她娓娓講了一行人經過,卻被幾位強盜淫笑著扛起,扔進他們方才所劫轎中,輪番糟蹋。直至天近微明,那七八名強盜才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