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此番得了林老太太的銀子,回去後,又囑咐趙元尋人將事情鬧大。
林老太爺自然不會整日守在門上瞧著旁人鬧事,林勉林勵也是有差事的,因此隻有閑著無事的林勳常在家中,被林老太爺交代看管門戶。
林勳相貌猥瑣,身子瘦弱如得了癆病一般,無官無爵,更兼無子,親生姨娘且看他不起,更何況是旁人。因此林勳心中對得了林老太爺寵愛的萬太姨娘及林勉林勵等人,就很是憎恨。往日裏一怕萬太姨娘等人報複,二怕越發不被林老太爺待見,因此隻能將心裏的怨恨不平埋在心中,如今被林老太爺交代看管門戶,更覺自己被人大材小用,瞧著誰都覺那人在看不起他。因此將整個林家一同恨上了。
一日,又有人來門上滋事,林勳將人打發走後,卻多了個心眼,另叫人悄悄地跟著滋事之人,果不其然,揪出了那人身後的趙元。
趙元本就是無膽鼠輩,先前看不起林勳,每常在外頭與人說嘴,說枉費林老太太給林勳娶了個貌美如花的柳氏,卻是將人娶來守活寡呢。如今趙元落到林勳手上,被他堵在這死胡同裏,唯恐林勳公報私仇,於是將趙嬤嬤與林老太太的話和盤托出。
林勳聞言,笑道:“叫我饒了你也成,外頭人說賀蘭家的小神童排行第三的哥兒在五姑娘招魂那日也暈厥了,你使人去賀蘭門上說賀蘭三哥兒是叫林府招魂招壞的,我便饒過你。不然,我便拿了你去見老太爺,叫老太爺剝了你的皮。”
趙元聞言,忙磕頭道:“三老爺,誰不知道先前賀蘭府上的賢妃娘娘被人誣陷與先皇後去逝有幹係,若不是陛下為賢妃娘娘作證,如今賢妃娘娘怕是還頂著謀害皇後的名呢。如今賀蘭府上恨這檔子事恨得了不得,小的哪裏敢叫人去他們府上說這等事。”
林勳雖不得林老太爺重用,但好歹也是府上三老爺,宮裏的事他自然也知道一些。也曉得賢妃賀蘭紅葉被人誣陷一事少不得與淑妃林華然有關係。
林華然年過三十,賀蘭紅葉不過雙十年華,且如今也為四妃之一,又得寧瑜寵愛,林華然怎會不將賀蘭紅葉視作大敵。
“叫你去,你便去。你若不是蠢笨的無可救藥,就知這上門說項一事,並非須你親力親為。”林勳道。他知曉賀蘭家與林家有仇,如此豈不是正好,將把柄送到仇家手中,他倒要看看林家怎麼脫身。
趙元不敢不從,但依他的智慧,想不出如何假人之口,於是諂媚地拱手笑道:“還請三老爺給小的指條明路吧。”
林勳打量著趙元小人嘴臉,伸手摸了下自己的下巴,他與林勵一般麵白無須,隻是誰也不說林勵沒有男子漢氣概,隻說林勵溫文儒雅,輪到他,說的就沒有好話了。撫摸下巴的手指一頓,林勳道:“賀蘭夫人親生的四哥兒,喚作四月的,天生癡傻,年前因病養在城外萬福寺中,如今天氣漸涼,過不了幾日,賀蘭夫人心疼幼子,必會叫人去接了他回來。你使人,買通寺中沙彌並四哥兒養娘,將招魂失魂一事說與那傻子聽,傻子回去告訴賀蘭夫人,豈不是比你親自去說更好?”
趙元腆著笑臉道:“三老爺高明,隻是寺裏的沙彌……”
林勳冷笑道:“你莫要給我裝傻,寺裏的和尚出來化緣,去那花街柳巷裏偷著尋歡的不少,我就不信你真將他們都當做佛爺了。”
趙元忙道:“小的哪裏跟那頭發長見識短的婦人一般,就信了那些個禿瓢。三老爺放心,小人一定替三老爺辦的妥妥當當。”
林勳伸手拂了拂衣襟,淡笑道:“不是替我辦的妥當,是替老太太辦的妥當。老太太可不就是要鬧大的麼?”
趙元忙順著林勳的話道:“是是,可不都是為了老太太麼?”
林勳很是滿意趙元的乖滑,又細細叮囑了他兩句,便放了他走。
趙元因辦砸了差事,不敢與趙嬤嬤說,又想林勳必也是與萬太姨娘有仇的,先前不是人常說是林勉將林勳推到火坑裏的麼,想必林勳心裏也是記仇的。
如此一想,趙元就將林勳當做了盟友一般,一心按著林勳的指點辦事。
那邊廂,被眾人算計的源頭林舍兒終於迎來了小許氏之外的第二個訪客,隻是這來人卻叫林舍兒很是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