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虛扶著羅宜寧回去歇息,聲音微低:“太太,您怎麼知道有人對你微詞……”分明閣老大人都為她隔絕在外了,不讓她被流言蜚語所傷害。也仔細交代她們,甚至交代了太夫人,不要提及。
“我又不蠢。”羅宜寧露出淡淡的笑容,“若我真是那等貞潔烈婦,這麼被人擄走,就應該上吊自盡以死明誌——你以為我不知道她們私底下什麼嗎?猜也猜得到,巴不得我死呢。”
她難道沒有偶爾聽到仆婦的低語,沒聽到那些嫂嫂們、姐妹們什麼。
“但我也不想死……”她的語氣很執著,抓住了珍珠的手,“我還有寶哥兒呢,我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要死呢。”喃喃得近乎自語。
隻當沒聽到他們什麼吧,好像聽不到,那些聲音就不存在了。
她就是不想死,不過總是被罵而已。
珍珠不知道為什麼竟也掉眼淚,饞扶著她:“是的,您管他們幹什麼呢……”
主仆在燈下慢慢地走回了嘉樹堂。寶哥兒被乳娘抱著睡在鬥篷裏,剛睡醒後拿肉手揉著眼睛。玳瑁絞了熱帕子遞給宜寧,宜寧給家夥擦臉。家夥原本躲閃的,但睜開眼睛看到是母親,反而朝她懷裏靠過來。
孩子這麼依戀她。宜寧親了親他的臉,不禁想象他長大會是什麼樣子,他會話了,開始讀書了。像一個的稚嫩三哥,坐在屋簷下看書,用稚嫩的童聲和她話。等長大了,和他爹一般的高大俊朗,娶媳婦了,帶著媳婦給她敬茶。
唉……還這麼點大呢,就想到他長大成人之後的事了!
咬著手指的寶哥兒不知道為娘的在想什麼,但是為娘的笑了起來,然後他的手就被拉出來擦幹淨了口水。
羅慎遠回來的時候,知道了陸嘉學曾經來找過她。
兩人在夾道爆發了衝突,陸嘉學明明知道猜得到府裏有暗哨,卻根本就沒有想避開,也不過就是要讓他知道而已。他聰明著呢。
羅宜寧卻不知道這些暗哨遍布羅家的各個角落,在一年多以前,羅家還僅僅是嘉樹堂布置了暗哨。羅慎遠沒有告訴她,倒不是因為不信任,而是她沒有必要知道。
其實羅家除了羅慎遠,誰也不清楚羅家究竟有多少暗哨,都在哪裏。他現在位高權重,不得不心。
於是暗哨便將兩人兩人對話的內容,一句一句地告訴了他。
羅慎遠聽後一直沉默,他詭異的沉默讓麵前等著的暗哨額頭上冷汗淋淋,腿腳發軟。大饒手段見識得太多了,現在看到他這個神情就怕。
羅慎遠隻是揮手放了他離開,然後他還是靜靜地坐著,最後他站起身往嘉樹堂走去。
內室透出明亮暖黃的燭光,玳瑁等幾個丫頭在比賽打絡子,屋內傳來陣陣歡笑聲。丫頭們的手都巧得很,麵前放著個六格攢盒,裏頭是各色的絲線,琉璃珠子。羅宜寧手也很巧,她幾下就能打出一個蝴蝶絡子,用了藍紫二色,精巧漂亮極了。
玳瑁一向就喜歡漂亮的東西,看得兩眼放光,恨不得搶過來:“太太,您這是怎麼打的?怎麼就這麼好看呢!像真的要飛起來了似的。”
“這有什麼難的。”她又挑出兩色絲線教丫頭打絡子,嘴角帶著淡淡的淺笑,“來,你看著我打就會了。”
珍珠:“太太,您縱著她們玩吧!明就是三十了,您要用的衣裳還沒有烘幹,要燒的符紙還沒有準備……”
“玩一會兒也不打緊。”羅宜寧低頭教玳瑁打絡子,這時候羅慎遠突然回來了,屋子裏的丫頭俱都屈身行禮,齊聲地請安。
羅宜寧才放下手裏的絡子,去幫他解鬥篷:“你回來了?宮中究竟是什麼急事,你現在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