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太太聽了她們的話神色立刻就不對了。
宜寧抬起了頭。
這兩個丫頭她沒怎麼見過,應該是魏老太□□排在府裏的丫頭。貿然過來稟報,肯定是有大事,她立刻問:“祖母?”
魏老太太屏退了左右,臉色沉得發黑:“……山鬆館出事了,你跟我一起去。”她語氣微頓,“現在就去!”
山鬆館是魏頤的住處。他不在五城兵馬司的時候,就在山鬆館休息。原來是魏老太爺安享晚年的住處,半山腰上種著許多鬆樹。到了冬寒霧迷蒙,縹緲如仙境。夏陰涼避暑,綠蔭如蓋。魏老太太本是好意,才把這地方給了魏頤住著。
山鬆館能出什麼事?
宜寧扶著魏老太太的手出了靜安居,發現許氏已經先一步離開了,應該是魏頤身邊的丫頭也來叫她過去了。
魏老太太才跟宜寧是怎麼回事。她派了個叫蘆柑的丫頭在山鬆館當值,魏頤就推自己有丫頭,不要她去服侍。蘆柑當然沒什麼,也就是今去山鬆館換被褥的時候,發現魏頤神色不對,等他走了之後蘆柑悄悄地進內室看,竟然在碧紗櫥裏看到了躲在裏麵的趙明珠。
蘆柑是在魏老太太身邊伺候過的大丫頭,當即就知道事情嚴重了!讓丫頭看著,自己飛奔過來告訴魏老太太。
魏老太太聽了又氣又急。一則趙明珠做事太過荒唐,二則宜寧成親在即,後日就要開始搭台試灶,準備婚宴了。魏家的賓客也會陸續趕來,這時候出岔子就是給英國公府出醜。
宜寧早就知道趙明珠的膽子大,不然也不會前世在英國公府和寧遠侯府橫著走,卻不知道她這般膽子大!
魏老太太帶著宜寧進山鬆館,立刻就衝進碧紗櫥。看到被丫頭製住的趙明珠穿著一件鵝黃色的紗羅衣,抬頭倔強又有幾分可憐地看著她。甚至隱約可看見她寶藍色的,繡水草紋的潞稠肚兜。一截雪白的脖頸……
魏老太太怒火攻心,想到這個女孩是如何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如何單純可愛的樣子。這比什麼都刺激她,她抬手就打了趙明珠一個巴掌:“你爭不爭氣?我已經要給你定下親事了,你這般作踐自己幹什麼!就那麼喜歡他?”
趙明珠被打蒙了,好久才哭出來。
魏老太太的腦子裏轟然一片空白,畢竟是捧在手心疼了這麼多年。其實明珠若是出事,她受到的打擊和情緒波動遠比宜寧的要大。這是歲月積攢的情分,宜寧無論如何都比不了。
宜寧卻是最冷靜的一個,她叫珍珠立刻把山鬆堂的丫頭婆子清理出去,把剛才見證的丫頭送到正堂等著。然後才跟魏老太太:“祖母,您別氣糊塗了,事情要分輕重緩急……”
魏老太太被宜寧提醒了才反應過來,立刻讓兩個婆子把趙明珠拉起來:“看看她……可是清白的身子!”趙明珠哭著是,讓魏老太太不要看了,魏老太太已經信不過她了。還是被婆子按住了雙腿,然後幔帳放了下來……
這對女子來實在是很屈辱,宜寧別過了頭。
魏老太太已經叫人去找魏頤回來。故魏頤還沒到五城兵馬司,就被魏老太太的人攔住了。
他掉頭回到山鬆堂門口的時候,許氏就在門口等著他。
她的臉色也很難看:“我問你,你是不是跟那個趙明珠來往?”
魏頤一聽就知是事情暴露,頓時心跳如鼓。
母親管教得很嚴格,他身邊的丫頭都是選的老實本分的,連個手都碰不得,更別做他的通房。這樣一來,他對男女之事本來就好奇,跟明珠有了幾分意思之後,就讓明珠到他這裏來找他……但是絕不敢真的做什麼!
隻是少男少女的,荒唐刺激著膽子就大了,規矩也忘了。
許氏看高大英俊的兒子不話,就明白是真的了,她氣得直道好,“魏頤,你是什麼身份。那趙明珠又是什麼身份?她想靠這個進我們家的門,我告訴你絕不可能!”
魏頤怕母親責怪,連忙:“原是她來找我的,兒子……兒子什麼都沒做過!”
許氏聽了兒子的話,才麵色稍微緩和點:“既不是你主動,那就是她恬不知恥要纏著你。你跟我過來,我暫不跟你計較,把魏老太太那裏通才是。”
她怕魏老太太一衝動之下,就要魏頤娶了趙明珠。
趙明珠驗過身,的確還是完璧之身。魏老太太聽了臉色並沒有好多少,而是讓趙明珠重新換了件端莊的褙子,跪到了中堂裏。
她問了趙明珠幾句話,她就情緒崩潰,指著宜寧開始哭:“她的命多好!沒有程琅娶她,還有個兄長羅慎遠撐著。我呢?您舉要把我配給一個秀才?我雖然不是您親生的,但也是您養大的,您就偏心成這樣,她嫁的是正三品的大員,我嫁的是個秀才!我……我總要為我打算!”
魏老太太聽了氣得肝兒疼。
“你的親事怎麼差了?範家世代耕讀,家裏有田產有房契。再者範大公子讀書勤懇,後年就要秋闈,到時候中了舉人,你就是舉人太太。再中了進士,還不能給你掙個誥命回來?那官宦之家真正的苦,宜寧不知道,你也未必知道!”
趙明珠卻笑了笑:“當年我外祖母讓母親嫁給我父親的時候,就是這麼的。您看看,我母親和父親現在怎麼樣了?外祖母總是,等他考中了舉有出息就好了……二十多年了,我父親還是個秀才。家裏不寬裕,卻還學了別人納妾來氣我母親!”
魏老太太氣得不想再話了。
這時候許氏帶著魏頤進來了。
一進來之後,許氏就坐在了魏老太太身邊,看著趙明珠的眼神帶著冰冷的打量。慢慢拿起茶杯。
“老太太,頤哥兒跟我了。是明珠自己要來找他的,他也是半推半拒的,可是沒有辦法。您也知道,這事上男孩兒本來就容易被帶偏。”
趙明珠聽到這裏驚訝地看著魏頤,心頓時就寒了。
魏頤別過頭,英俊的臉浮出幾分淡淡的別扭。
沒有辦法的事,母親絕不會讓他娶趙明珠的,納妾都難。用這個辭推了免得節外生枝。
許氏繼續:“您也知道,我一向管教頤哥兒的嚴。身邊的丫頭都不敢造次,不想到了您這兒來還有這樣的事。您可要明辨——這樣的女子,未成親就跟別人勾搭不清,我們家可不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