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如怔怔地看著他。
羅慎遠則繼續道:“知道了我做的那些事,孫家總會退親的。這巴掌我受了,您自便吧。也不用再跟我提孫家的事了。”
他說完就走出了正堂,黑夜裏他的高大的身影漸漸地隱沒,林海如卻對這個記在她名下的長子有了新的估量。
她癱坐在了太師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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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寧第二天起來聽說昨夜林海如和三哥有過衝突,但是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衝突。珍珠隻告訴她:“……從您這兒出去之後便衝突了,您昨晚又睡著了,怕也不知道。”
她有些疑惑。她了解林海如,她是絕對不會跟三哥發生什麼衝突的。
羅宜寧洗漱好去找林海如的時候,乳母正在給楠哥兒喂奶,楠哥兒的小嘴一鼓一鼓的吃得正香。
林海如沒睡好,打著哈欠跟她說:“一會兒孫夫人要過來,還有幾個住在附近的太太,早早地遞了帖子祝咱們喬遷之喜。”絕口不提昨晚的事,還把宜寧推到她的妝台前,給她看自己收羅的一些首飾。
女子在這上麵總有說不完的話,到了太陽升高的時候,孫夫人的馬車就過來了。林海如來的時候向周圍的鄰居都送了帖的,今日還有好幾家的太太一起來。
羅宜寧這是第一次看到孫夫人,孫夫人相比孫從婉待人要更疏遠一些。也就是得知她是英國公府小姐的時候,多看了她一眼,遲疑地道:“我倒是聽說過,你頭先是被寄養在羅家的?”
她們這些清流派家的人,一向重視詩書,對於世家權貴看得輕。孫夫人對英國公府不了解。
林海如笑著說:“原是養在咱們老太太跟前的。”
孫夫人就點頭,拿了玉碟子裏的糕點在手上,倒也沒有吃,微笑著說:“從婉身子不舒服,我是不要她來的。這孩子近日整日在家裏練字,我看倒是長進了不少。她那些個庶出的妹妹,都拿了她的字帖回去描紅。”
說到林海如不擅長的東西,林海如就隻能僵硬地笑,或者按照宜寧教的,是時候點頭或反問一聲顯得有學問。等到了近晌午的時候戲台子擺開,那邊又有人遞了拜帖上來:“……隔壁九曲胡同的謝夫人給您遞了帖,恭賀喬遷之喜。”
同坐的幾個太太便有些驚訝:“謝大學士家的謝夫人?”
林海如還對京城的人事不了解,其中一個太太就告訴她:“你不知道謝夫人?她可是先皇封的正二品誥命夫人,她的妹妹就是當今的皇後娘娘,家裏非常顯赫。她家的女兒便是名滿京城的才女謝蘊啊。”
林海如不知道謝夫人,宜寧卻是很清楚謝蘊的背景的。她不僅是謝大學士的孫女,姑母還是當今的皇後娘娘。她們家名門百年,底蘊很深。不然最後程琅也不會娶了謝蘊。這位謝夫人早年在京城也是很有名的。
林海如叫人把她們請進來。宜寧遠遠地就看到一個穿著緙絲富貴錦繡紋褙子,戴金累絲頭麵的的婦人下了轎,隨後又下來一個女子,一雙丹鳳眸漂亮極了,可不正是謝家二小姐謝蘊。兩人被仆婦簇擁著走過來了。
謝夫人身居高位,不怒自威。別的太太跟她說話都拘謹,幸好林海如神經大條沒什麼感覺。
謝蘊看到羅宜寧則皺了皺眉。
嫡出和庶出總歸不一樣,何況宜寧又是抱養回來的。對別人來說是尊貴,對她來說隻是個普通的出身。當然像她這般才情滿天下,能入眼的也沒有幾個。總歸是舊識,謝蘊才淡笑著向她點頭:“宜寧妹妹,許久不見了。”
羅宜寧知道謝蘊這人一向高傲。她也起身回禮,笑了笑沒說話。
謝夫人和魏老太太還有些淵源,問了羅宜寧今日魏老太太的身子如何,宜寧說一切尚好。謝夫人才跟林海如閑談:“……咱們以後便是鄰裏了,往來也多,說話的地方多得是。今兒便與太太結個情了。”
說罷讓下人拿了禮過來,林海如這些場麵是見慣了的,收了禮轉移話題:“我看謝二小姐也及笄了,這般的才情,不知道該說哪家的親才好?”
謝夫人看了自己女兒一眼,拉她坐到自己身邊。“好多提親的人家都讓她祖父拒了,上次帶她進宮去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也說要幫著留意……她是咱們謝家的嬌嬌兒,可不能委屈了她。卻不知道她想找個什麼樣子的!”
謝蘊聽母親提起婚事,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抿了抿唇說:“您還說呢,還不是您和姑母說笑我!”
宜寧在一旁說不上什麼話,她讓丫頭把糕點遞給她,她覺得少說話多吃東西總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