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琅表哥,可是忘了帶什麼?”宜寧問他。
程琅沒回回答,而是從盤中撿了一塊嚐了,慢慢地咽下去。表情完全不對,似乎是有些震驚。
羅宜寧被他這麼看著,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向他走過去問道:“你怎麼了……”
沒想到程琅直看著她,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低聲問答:“這點心——你是跟誰學的?”
看到程琅突然這般動作,屋子裏的丫頭都十分吃驚。珍珠不由得跳起來,連忙要把程琅拉開,眾目睽睽之下,他這是幹什麼啊!
“表少爺,您快放手!這……這要是讓國公爺知道了不得了!”
宜寧被他掐著,心裏猛地一跳。她怎麼忘了,這點心是程琅最喜歡的!他小的時候,她就經常做給他吃。
程琅肯定是記得這點心的!
“我自己做的!”宜寧冷冷地看著他,扭動著手腕想要掙脫,“你放手,你究竟知不知道什麼是男女授受不親?”
他卻握得很緊,幾乎是掐得用力了。完全不像平日談笑風生的樣子,“——究竟是誰教的?”見宜寧不回答,他又逼迫道,“你給我說啊!”
鬆枝在一旁急得不得了:“表少爺,我們小姐真的從未跟別人學過!我一直跟在她身邊,我還能不知道嗎。您趕緊放手,您把我們小姐的手都掐紅了!”
幾個丫頭上來拉他,程琅終於甩開了羅宜寧的手,還是不肯放過地盯著羅宜寧。
宜寧撲倒在小幾上,有點倉皇失措。她握著自己酸痛的手腕,突然有種無所遁逃的感覺。在這些熟悉她的人麵前,一個毫不惹人注意的小細節就足以暴露她,置她於死地。這還隻是程琅,要是陸嘉學跟她接觸深了,憑他對自己的了如指掌……
宜寧控製不住渾身發抖,閉上了眼睛。珍珠幾個以為她是受了委屈,立刻圍過來安慰她。
庭哥兒有些驚訝地看著這出,程琅表哥這是……欺負她麼?
他的第一個想法是,要不要告訴爹。給她找回點場子,爹肯定會把程琅狠狠地訓一頓。但是他又猶豫要不要幫她出頭……
鬆枝卻已經站起了身,眼眶微紅地看著程琅道:“表少爺,您不要以為我們小姐就是好欺負的!她雖然是從外麵回來的,但也是英國公府正經的小姐。您這究竟是要做什麼?怎麼能這麼失禮!”
程琅看著宜寧半天不說一句話,纖細的身體微微發抖,他心裏混亂的情緒才慢慢沉下來。
是他失了方寸,明明……明明都死了十多年了。那時候掉下山崖是找著了屍骨的,沒有的假,但是他看到的時候還是心神大亂。和記憶裏的一模一樣,別人不可能做出完全一樣的東西的。
“對不起。”程琅聲音微啞,低聲說,“我改日登門道歉,今日恐怕不能繼續下去了……對不起。”
程琅轉身就離開了暖閣,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廡廊上。
宜寧看著他就這麼離開了,她扶著鬆枝的手站起來。突然有點恨自己的粗心大意,本來……本來是能避免的!明明這個東西隻有她會做,明明就是程琅最喜歡的,他自然印象深刻。她居然一時忘記了。
珍珠有些擔憂地看著她,輕聲說道:“小姐,表少爺他平時不這樣的……也不知道今天怎麼了。”
一個小丫頭撿了塊牌子過來道:“表少爺的腰牌忘記了……”
宜寧也沒有反應過來,搖了搖手示意她們不用說了。半晌她才道:“今天這裏發生的事……誰也不準給父親說,都聽到了嗎?”
屋裏的丫頭麵麵相覷,就連庭哥兒都沒有說話,出奇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