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衣無縫嗎?自然不。每一天,董甜寶都生活在恐懼之中,生怕別人發現她家下水道裏的秘密,或者哪天,鄰居家裏衝出個頭蓋骨來。
家裏的臭味一出現,董甜寶就聞出來了,她四處查找來源,發現味道出自下水道時,作賊心虛的她不敢吭聲,生怕引起別人的警覺。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
故事講得挺悲慘,女主角的遭遇也很可憐,郭建峰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董甜寶則擦了一把流到嘴邊的淚:“殺了他之後沒多久,我去醫院體檢,被發現患有膽囊癌,切除後化療,恢複得不錯。”
“可好景不長,前不久複查,發現已經複發了,而且這一次,癌細胞擴散,藥石無效。我要死了。”
董甜寶說自己要死了的時候十分平靜,她隻是笑著,看向郭建峰:“董家還得在x市混,有個殺人犯的家庭,說出去太不好聽了。我求你,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幫幫我好嗎?”
郭建峰不忍拒絕,卻不得不拒絕。
殺人償命,這是公道,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她可以在知道梅長恒出軌時選擇離婚,離開這個渣男,也可以在知道梅長恒想害她的時候,帶足證據,告他去,相信以董家的能力,董甜寶不會輕易被人欺負了去。
這不是必死的局,董甜寶有很多次可以選擇另一條道路的機會。
然而她都沒有。她跟梅長恒死死捆在一起,直到再無退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以董甜寶可憐嗎?可憐的。無辜不?一點也不。
郭建峰打了幾通電話,接手了梅長恒被害一案,他收集了足夠的證據。
下水道中殘存的屍骨被打撈出來。主管道裏有不太鬆也不太緊的隔離網,骨頭那麼大的東西,根本通不過,全擋在了自家下水道口。也就是董甜寶輕易不在家開夥,不然下水道早就堵了。
可笑的是,下水道傳出的陣陣臭味,根源應該不在梅長恒的屍骨。
董甜寶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候,很有耐心地一點一點將剁碎的骨頭渣子連著肉一起扔進去,剩下的放進冰箱凍著。時隔一年,哪裏還有血肉能散發出臭味,隻剩下骨頭了。
臭的,是一窩耗子屍體,不知道它們怎麼選擇了下水道裏安家,用水量增多時全家被滅,屍體發出臭味。
看到這一幕,董甜寶又哭又笑地被帶走,嘴裏喃喃自語都是天意。
之後,郭建峰積極奔走,上竄下跳,從檢察院到法院,一路拖關係找熟人,發揮了比董家人更大的作用。
一樁殺人案,因死者有嚴重過錯,又因為董甜寶已經身患絕症,被輕判了三年,而且這三年,她一天都沒在監獄裏服過刑,直接保外就醫,住進本市最好的中心醫院,過得還算不錯。
除了她已經快要死了之外。
董家人花費無數心血,出手大方,遍請名醫,也改變不了董甜寶已經注定的命運,她一天天虛弱下去,完全被病魔壓倒,終於快要不行了。
但梅家人一直心存不滿。
三年,是故意殺人罪量刑的起點,也就是說,隻要定性為故意殺人,量刑不可能低於三年,更何況董甜寶一天牢都沒坐守,這讓失去了一個兒子/兄弟/叔父的梅家人如何願意。
他們鬥不過董家,隻能把滿腔仇恨對準郭建峰。
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梅家這三年來什麼渠道都走過,連信啊訪都沒拉下,可郭建峰本身並無過錯,董甜寶身子不好,梅長恒有主觀錯誤都是事實,告也告不贏的。
這麼樁案子,閔三行會知道,也是因為自家老爹是閔局長,糾察組歸他管,在一組要被解散時,也跟閔三行漏了口風。
閔局長不會收拾郭建峰,但這一次不一樣,是上麵指名道姓一定要嚴辦的。說什麼公安幹警充當了有錢人家的爪牙,為其脫罪輕判出力,總之就差沒直接說郭建峰是黑警察了。
這才鬧到現在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