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有問題!
她想,梅長恒總是會悄悄地剝上一盤,然後裝得滿滿的,送來給她,她從來沒有見過她當麵剝的樣子。
她以為是他想著她,溫柔體貼。
可如果不是呢?如果這果仁根本有問題呢?
她通體發寒,仿佛一瞬間外麵的冷意凍住了她。
信任這種東西,建立起來不容易,想要毀掉,隻需要一瞬間。
她再也不敢吃梅長恒拿來的果仁,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扔掉,隻留下漂亮的罐子,還給他繼續剝。
他每每看到空罐子時,眼睛裏都會有喜悅,喜從何來?董甜寶不願意想。
她想,這輩子的運氣用在了梅長恒身上,大約這輩子的算計也要用在他身上了。
她買了複製電話卡,在家裝了針孔攝像機,連家裏的兩台車上,也都被她放了竊聽器。當然,這一切都是瞞著梅長恒進行的。
他們倆很有默契得沒有深談那天公園相遇的事。梅長恒簡單提了幾句是因為多年前他一時喝多,著了那個女人的道,她生下孩子才來找他,根本沒給他糾正錯誤的機會。
跪在董甜寶麵前哭得十分投入的梅長恒沒有抬頭,因此也沒看到董甜寶似笑非笑的臉,他以為,自己解釋清楚了,把外麵的女人和孩子貶得一無是處,反複強調自己隻是給他們些錢,照顧著孩子生活,跟那女人再沒關係。
董甜寶一句多餘的話也沒說,照單全收,還跟以前一樣,梅長恒真當自己已經哄住了妻子,轉頭該幹什麼幹什麼,隻要董甜寶不提離婚就好。
自欺欺人的兩個人,居然奇跡般在同一屋簷下和平共處。
但她再也沒有吃過一顆開心果,尤其是梅長恒拿給她的。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根本不需要時間就能長成參天大樹。
就像已經被押上斷頭台,隻等著劊子手的刀揮下來一樣,董甜寶迫切地需要知道,事實真相到底如何,是她多想,還是枕邊人是個禽獸。
她沒有等多久。在一次偷聽到梅長恒給那個女人打電話時,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開心果是好開心果,隻裏邊稍微加了點料:發黴的花生磨成的末。
董甜寶一開始並不知道這招有多厲害,直到她百度了一下。
黃曲黴素,已經被全世界公認的強致癌物之一。人會不會患癌,取決於它在人體內堆積的數量,早晚逃不掉。
心死是什麼感覺,憤怒是什麼感覺,董甜寶在一天內體會了個遍。
她等著梅長恒回來,手裏,拿著一把水果刀。
她問他,為什麼。
他笑她,想太多。
她又問他,他知不知道黃曲黴素是什麼東西。
他又笑,不知道,幹嘛用的。
眼神依舊溫柔,身上帶著另一個女人的馨香,可背後的算計與狠毒讓董甜寶狠狠打了個冷顫。
她手裏的刀,刺進了梅長恒的肚子,一刀又一刀,刀刀直沒刀柄,刀刀帶著絕望。
直到梅長恒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倒在地上,雙眼大睜,像離開水的魚一樣用盡全力想要吸一口氣,漸漸的不再掙紮,直至死去。
董甜寶居高臨下,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就那麼靜靜看著,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她覺得痛快淋漓!
殺人之後,撲天蓋地的害怕與後悔才湧上來。她不想死,不想給梅長恒陪葬。於是趁著半夜,將屍拖到後院,忍著惡心剁成小塊,順著下水道想衝走。
她不停地剁,不停地剁,剁得手發疼,胳膊發酸,始終沒有停止。
可小塊的骨頭可以衝走,剩下的頭顱和實在剁不到的大骨頭,她也隻能勉強將它們扔進好不容易打開的主管道,寄希望於在水流的作用下,總有一天能腐蝕,總有一天能被衝走。
直到那一天,她才是安全的。
以往軟弱無能的性格幫了她很大的忙。她隻收拾幹淨家裏,又在第二天出門時將梅長恒的手機、錢包和衣服遠遠扔到垃圾桶裏,編了個他出去遊玩的謊話,便沒有人懷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