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沫很快收拾好心情,擦幹眼淚,除了眼睛有點紅之外,並無大的異樣。他們還得去見衛風,更何況哭哭啼啼隻會發泄心中情緒,對眼前的困局一點幫助也沒有,哭一會就差不多了,她一直都是個自律的人。
衛風居然還比他們先一步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他比文沫前幾天看到他時顯得憔悴了些,雙眼滿是血絲,連笑容都透著疲憊。
做為主抓刑偵的副局長,一組被審查,眾人還能回家乖乖等著,最不好做人的卻是衛風,他工作繁重,避無可避,如果最後一組被查出有問題,衛風還得負個領導責任,免職都是輕的。
“小文和小程來了啊,坐。”
大家都挺忙的,沒時間寒暄,衛風也沒多客套,直接表明來意:“現在一組的處境,你們也都看到了。今天我來,是給你們個選擇。離開一組,換到別的分局去,可能再不能幹刑偵,但一組以後有事也肯定不會牽連到你們。”
他有些無奈,今天這樣來見文沫,他也不想,可一組其他人他保不得,文沫和程功卻仍然有機會全身而退,能撈一個是一個吧。
打斷文沫急於反駁的話頭,衛風接著說,語氣中有不容置喙的堅持:“文沫,李響嶽是我的朋友,還有很多跟我一樣的人,希望你有一天,能恢複他的名譽,你身上扛著的責任,不僅僅隻是忠於小小的重案一組。”
害怕文沫過於倔強,這丫頭身為李響嶽一手提拔上來的嫡係,性子與那老家夥有太多相似之處,固執不聽勸便是其一,他索性把話說明白一點:“你以為重案一組今天被調查,僅僅是因為前陣子閔三行和秦凱的無故缺勤?天真。”
不過是個借口,一組被人盯上很久了。衛風卻也是最近才得到風聲,上級可真是瞞得緊啊,而且還真騙過了幾乎所有人。
整這麼大動靜,卻是為了兩年前的一起舊案,郭建峰那個時候得罪了人,才有現在的飛來橫禍。
總之,郭建峰自己凶多吉少,就算不被開除,身上這身皮還能穿,也肯定再進不了刑偵支隊,當不了重案組組長了。
眼看著就要沉的船,衛風怎麼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文沫也跟著沉下去。兩年前,文沫還風風光光地跟著李響嶽混呢,x市的舊案,無論如何也牽扯不到她身上,想撈出她,對衛風來說還是可以操作的事。
警察這個職業,單槍匹馬闖不出名堂,注重的就是團結協作,也因此,一個人的未來發展幾乎就與他所在團體聯係在一起。就算最終調查的結果,郭建峰一個人有問題,其他人都不曾參與,以後他們何去何從,卻也會受到極大影響,很可能再也得不到重用,調到不起眼的冷衙門直到退休。
文沫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實在不應該為了與她無關的舊案被牽連。
提起李響嶽,文沫隻得沉默,誓與重案一組共存亡的話卡在嗓子眼,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文沫從警十多年,隻呆過兩個地方,研究室與一組。這兩個地方都曾給過她溫暖,讓她有強烈的歸屬感,哪一個,她都舍不得。
她知道,重案一組這個辦公室會一直存在,可如果沒有護短寬容的郭建峰,沒有嚴峻內熱的秦凱,沒有插科打諢的閔三行,沒有忠厚可靠的李承平,沒有踏實聰明的王家兄弟,便再不是原來的重案一組。
鐵打的營牌流水的兵,文沫自然明白世事無永恒的道理,她從沒想過會在一組呆一輩子,但如果所有人如此各奔東西,她放不下,受不了。
研究室被關閉時,她身體不好,記憶全失,等醒悟過來卻已經太晚,她沒辦法為李響嶽,為許許多多同事們爭取。
現在重案一組似乎重蹈覆轍,讓她輕而易舉地離開,放棄?
辦不到。
心底的遺憾,現在就是機會,她可以彌補,可以盡力阻止,連帶著當初研究室的那一份,一起爭取回來。如果成功,她的心結也多多少少可以放下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