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文德殿,樂琳讓刑安帶路去找柴玨。
說來也是怪哉,小說電視裏的皇子們,不都是像四阿哥、八阿哥那樣,胸懷城府、心計陰沉的嗎?
柴玨雖有皇室貴族的矜持傲慢,熟了之後卻直率爽朗得很,心無雜念,似璞玉一般。
樂琳想到《孟子》所言的“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比之柴玨可是最適合不過了。
在此深宮之中,竟能教養出這般心性的人,真乃奇哉,怪哉也。
正在尋思間,忽聽見:
——“世子?”
轉頭看去,是個老宮女,年紀和刑安不相上下,但依稀看得出年輕時是個清秀佳人。
她直愣愣地盯著樂琳。
樂琳疑惑地看向刑安,刑安也是心道奇怪,白芷是太後跟前的人,平日是最最穩重的,怎麼此時像個呆子一樣?
他清了清喉嚨,輕喚:“白尚宮?”
白芷此時方才回過神來,笑道:“刑閣長,這是安國侯世子吧?”
“如今該喚作安國侯了,剛剛見的官家。”
白芷向樂琳輕輕一福身,道:“安國侯安好。”
刑安又問:“白尚宮,太後的風寒可好些了?”
“好了一些,正巧太後聽聞安國侯入宮了,也想見見他,便著我來引路。”白芷有條不紊說道。
“這……”刑安暗忖,不曾聽說過太後和安國侯府有什麼交情的啊,怎的無端要見召見?
然而,太後的懿旨,自己哪敢質疑,便說:“有勞白尚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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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福宮裏金雕玉砌,美輪美奐。
隻是,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香。
內殿傳來陣陣咳嗽聲。
殿裏的人聽得有人來了,又咳了幾下,緩了緩氣,方問道:“白芷?”
“啟稟太後,”白芷忙回道:“安國侯拜見。”
“安……國侯?”太後聞言,猛撩起臥榻前的簾子,定定地看著樂琳。
樂琳也來不及下跪,便與太後四目交投。
太後的年紀和白芷應是差不多,不過養尊處優,保養得宜,看上去要年輕些。
一雙丹鳳眼,和官家如出一轍。
年輕時想必是個臉如白玉、顏若朝華的絕代佳人。
太後不知何故,看向樂琳的目光也似剛剛白尚宮的那般滯滯的。
樂琳跪下叩首:“樂琅參見太後。”
“啊……”太後緩緩地回過神來,慌忙地理了理蓬鬆的白發。
忽而,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
“你說……你是樂琅?”
繼而,若有所失一般,歎了口氣。
片刻,才轉頭對白芷抱怨:“你怎麼也不先通傳?哀家這般蓬頭垢臉的,怎麼好見人?”
“是奴婢疏忽。”白芷也不爭辯。
“你……多大了?”太後又問。
“回太後,剛滿的十三歲。”
“哦,十三歲。”
太後說罷,示意她往茶桌邊坐下,又踉踉蹌蹌地走下床,白芷忙上前去扶著她。
隻見她慢悠悠地東找找、西尋尋的,內殿裏的櫃子都快要翻遍了,連白芷也是一臉莫名。
許久,方才氣喘籲籲地坐下,向白芷問:“那顆綠色的墜子呢?你放何處了?”
白芷一怔,回說:“和不常用的珠寶一起收在報瓊殿那邊,奴婢立馬去取。”
便又匆匆地走了,一時室內隻餘二人。
太後癡癡地看著她,看了很久,忽然輕輕問:“你不吃茯苓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