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琳道:“不去。”
柴玨道:“為什麼?”
樂琳道:“因為敵人知道我們會去。”
柴玨怔了怔,忍不住笑了,又問:“你何以篤定此案有異?”
樂琳問:“岑德平喪妻、無子,父母早已過世,鋌而走險,為的是甚麼?”
柴玨更是不解:“他既無後,你翻案有何用?平白得罪龐丞相。”
樂琳道:“不作無益之事……”
柴玨默契地接口:“何以遣有涯之生。”
罷了,罷了。
他最欣賞的,不正是好友的這份“執拗”嗎?
“那我們如今去找誰?”
“不找誰,我們等。”
柴玨好奇道:“等誰?”
樂琳道:“岑德平的女兒。”
柴玨疑惑:“他的女兒不是六年前夭了嗎?”
樂琳反問:“他女兒恰好在他出事前便夭了,不會太巧合了嗎?”
說罷,樂琳默默地收了傘子。
雨,已停。
路邊的菖蒲被雨水洗的翠綠。
“他的女兒必定還在生。”
許久,她篤定地答道。
她是因為追尋那對鳳凰白玉佩,才查到岑德平頭上的。他是這對玉佩最後的線索,然而,在他被抄家的珍寶中,並沒有那對鳳凰白玉佩。
岑德平想必是把玉佩交到女兒手中,再安排女兒假死。
樂琳歎息不已,看來,這對玉佩的來曆,比她想象中還要複雜得多。
……
忽爾,往事一樁樁地浮上心頭……
說是往事,其實不過是幾年之前而已,竟恍如隔世。
不,是真的隔世了。
樂琳第一次看到那對鳳凰白玉佩玉佩,是幾年前。
二十一世紀,江海市人民路與中山路交界的轉角,一間不起眼的古董店。
褐色的嵌玻璃樟木門,黃銅色的把手。透過櫥窗的玻璃,樂琳隱約看到天花吊著精致的水晶燈。
或許有冥冥天意,她神差鬼使走了進去。
古董店裏,有台留聲機,放著懶懶的、略帶憂傷,又有點纏綿的曲兒。
她還記得,那個聲線低沉老板,為她展示了一對巴掌大小的玉佩。
上好的羊脂玉。
光澤柔和、瑩潤無暇。
老板拿起玉佩,摸索了一會,“啪”的一聲,玉佩一分為二。
竟是一鳳一凰,栩栩如生,中間還鏤空了,匠心獨運。
老板的笑容愈發意味深長。
“這對玉佩,它們說過你回來的,它們要帶你回去。”
店長如紅茶般甘醇的嗓音,和著留聲機傳來的靡靡之音,放佛催眠一般。
半夢半醒之間,樂琳刷了卡買了這對玉佩,恍恍惚惚出了門,走向馬路對岸……
“嗶——嗶”
突如起來的喇叭聲響起,她轉過頭來,驚覺在不到幾米處,一輛大貨車正駛來。
“砰!”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車子已經撞了過來,眼前一黑,她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是大宋崇寧十七年,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