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舊時佳話(2 / 2)

淑妃年方少時,貌美,性溫厚,獨得專寵,位居正二品昭媛。一朝有喜,母憑子貴,升正一品為妃,賜號淑。

皇上美人得子,喜不自禁,遂賜居鳳藻宮。一時之間,朝野上下議論紛紛,淑妃母子,炙手可熱。先皇後早亡,淑妃如此得皇上寵愛,又添一子,說不定就是將來玄武國的皇後之選。

淑妃月中,雖不能侍寢,皇上卻日日都來探望,此等殊榮,哪個瞧著不眼紅?送禮巴結的人早就踏破了門檻。淑妃懷抱月科中的嬌兒,眼中亦是無限欣喜。隻道有了這個孩子,來日必有所寄托,心中的一塊大石也算是落了地了。

但是……。

人生和順之時便最怕這但是二字。

常言道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月中的淑妃熱乎勁還沒過夠,便有消息傳聞,皇上臨幸了圍獵場裏的一名粗使宮女。

臨幸女子也罷了,為何是個粗使的婢女。這其中還有一段緣故,淑妃自個兒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眼皮子低下竟出了這樣的狐狸精。心裏的委屈就不用多言了。待到這名婢女承寵,前來拜見時,這個小小的婢子已經被封為李才人,成了正經八百的主子。

淑妃出身名門世家,且個性寬厚溫和最得皇上聖心。臨幸個女人這種事,對她來說,可大可小。聰明如淑妃,自然按兵不動。麵上妹妹長妹妹短的稱呼著,一團和氣,沒露出半點不情願的意思來。

李才人名子魚,年十七,進宮不過兩年的光景。天真爛漫,尤以一雙小鹿似的眼睛最為引人注目。當然,這些特質都不足以讓皇上對她格外垂青。

傳聞中,這位李才人天生有種異於常人的能力——她能做獸語。

青年時期的姬宗德偶然間來置園林賞景,便見一個宮女服製的少女坐在一棵大樹下玩耍。瞧她年紀不大,梳著一對雙丫髻。肩頭站著一隻小小的花老鼠。手心裏還托著一隻黃鳥,一人一鳥,相對而立。發出婉轉的叫聲。細看去,那少女的櫻唇一張一合,竟能做鳥語。姬宗德當下詫異不已,想不到這世上竟能有這般神奇的女子。

那一鳥一人叫聲歡快不已,似乎相談甚歡。少女的麵上流露出明媚的笑容,時不時的回過頭來,用不同的聲音和肩上的花鼠私語幾句。陽光從樹蔭的縫隙裏斜斜的射進林中,灑在少女的裙裾上,升騰起的光霧使得少女猶如仙境之女一般,看的姬宗德如癡如醉,不能自已。

忽然,一個粗獷的叫喊聲打破了這難得的平靜。“李子魚!要是讓我知道你躲在那偷懶,今兒的晚膳,你便別想了!”

少女似受了驚嚇,手心一抖,那黃鳥便撲淩淩的飛走了。她伸直了修長的手臂,那小花鼠竟似懂得她一般,自顧自的從她肩膀上一路跑到她細軟的手心上。少女將花鼠輕輕的放在地上的草窩裏,忙跳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屑,抓起地上的長柄掃帚,姬宗德還來不及叫一聲音,她便脫兔一般跑開去了。

姬宗德坐擁天下,這玄武國裏哪有什麼東西不是他的囊中之物,他有這樣珍惜的東西,自己竟然都不知道,驚喜之餘不免也大大的遺憾。細細回想那女子,伶俐可愛,難得的是這一份與世無爭的純澈,便似他心中的仙子一般。

姬宗德久久的回不過神來,竟有些懷疑剛才所見的是不是一個活生生的女子,難不成是這裏的草木成了精幻化人形不成。他闔起眼睛,耳邊響起了那女子的名字——李子魚。

當夜,皇上如往常一樣來看視淑妃,二人用膳之時,閑話幾句,姬宗德忽然提起此事,直道自己竟不知這宮裏還有這般奇女子。姬宗德不過尋常一句,卻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淑妃不能侍寢,自然無法阻攔皇上要奔赴其他女人的溫柔鄉,遂私底下命人將李子魚的差事調至宮外的圍獵場去伺候。那裏人際稀少,活計粗笨。皇上兩三年才去一次,即便是去了,也有身邊的人伺候,料想是不會再有什麼差錯,這才放了心。

當時玄武國周邊小國連續交戰,個個都殺紅了眼,形勢緊張。皇上整日忙於前朝事物,督導戰事。閑時也去那古樹下尋了幾次,卻再也未見那少女身影。又命周勝前去打聽那宮女的名諱,管事的宮人又說,隻有司林苑有個掃園子的小宮女名叫李子魚,已經夠了年紀,按照玄武國的規矩,放出宮去了。

姬宗德細想去,年紀似乎不對。不過若為一個小小的宮女興師動眾的去找,肯定要傷了前線將士們的心,如此便作罷。

時間又過去了兩三年,也便將此人忘記了。

誰知……。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有道是,命裏有時終須有。有人落空了如意的算盤,也招來了不幸的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