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流沉吟道:“去上玄仙宗走一遭未嚐不可,我雖不問世事久矣,然而大劫當前,理應助修真界一臂之力。”
“如此甚好。”姬臨川擊掌道,“我也正要趕回宗門稟告消息,道友若不介意,不如與我同行?”
逐流自然是求之不得,很快答應下來。
離開沼澤一開始比進來時要順利許多,興許是因為逐流強大的實力,許多夢煞都遠遠避開,不敢接近,隻不時有零星幾隻過來騷擾。
姬臨川走在後方,可以很明顯的觀察到,逐流行進之時,幾乎不受夢煞影響,未曾停留片刻。此人不僅實力強盛,意誌之堅定亦非比尋常。
隻是,他心頭那隱隱浮現的怪異之感卻作不得假,他總覺得眼前這個人似乎欠缺了什麼東西。
這東西讓對方的形象有些不甚明晰,甚至依稀看著對方背影之時,會有詭異的熟悉感滋生,轉瞬之間又被悠久歲月所帶來的疏離感所隔絕。
一時恍惚,姬臨川身形晃了晃。
他周圍被一層迷離的藍色薄霧所籠罩,整個人好似處在一個粘稠的空間之中,渾身無法動彈,連帶著思考也慢了下來,仿佛一隻腳陷入泥沼,神思恍惚的程度被放大到了極致,連掙紮也不能夠。
他好像看見了模糊的日光,他漂浮在湖泊之上,身下是冰涼的湖水,觸不到岸邊,無聲的靜謐和荒涼籠罩著他。
忽而之間,湖麵之上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將他卷入其中,深重的黑暗席卷而上,窒息的感覺洶湧而來,渾身冰冷陰寒。
為何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小心!”
朦朧之間,他似乎聽到了誰的呼喊,接著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源源不斷的熱量緊貼著肌膚傳遞而來,將體內驟生的寒涼驅散。
這是怎麼回事……
他眨了眨眼,睜開了眼睛,發覺自己渾身冷汗淋漓。而更令他覺得不自在的是,他正被身形高大的白衣人整個抱在懷中,一副被保護的姿態。
逐流一隻手正放在他的額頭之上,源源不斷的暖流傳遞而來,讓他安適些許。
逐流動作輕柔,但偏偏沒有流露出任何旖旎之色,十分平靜地道:“你醒了。”
說著便把他放開。
“……”姬臨川沉默。
即便是不適應他人身體接觸的他,此時也無法對逐流坦坦蕩蕩的動作生出什麼不滿來了。他隻好退後半步站定,問道:“我方才怎麼了?”
逐流解釋道:“方才夢煞襲擊,你陷入夢魘之中,我便試著將你喚醒。”
“……原來如此,”姬臨川恍然,感激道:“多謝道友了。算起來,我已欠道友兩回,他日若有需要,道友盡管提出,我必全力相助。”
聞言,逐流笑笑。握起拳頭。
手心似乎還殘留著些許潮濕的汗意。他看著姬臨川汗濕的烏發,蒼白的臉頰,還有那雙帶了些許疲憊的清冷眼眸,不知為何心中便充斥滿了愛意與擔憂。
方才那大乘期夢煞,能夠直探人心,將真實的喜悅與恐懼無限放大,看姬臨川方才的模樣,遭遇的應該是後者,他究竟遇到了什麼?
如若還是本體之前幹的那檔子事,那……
他眼眸黯了黯,指甲陷入掌心。
……
兩人很快便出了夢魘之地,然後離開了妖域。見到久違的天光,姬臨川閉上眼深呼吸了幾次,並未停歇,便直往上玄仙宗而去。
逐流也跟了上來。
他閱曆豐富,對待心愛之人時,更擁有著足夠的耐心,即便姬臨川還是一如既往不善言辭,他卻總能挑起話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