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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檀葉山的路上,馬車不大,加上山路有些顛簸,溫雲珂幾次險些跌倒元韶嬰的懷裏。
“沒撞著吧?”
元韶嬰伸手要去扶,卻被她巧妙地躲開了,雙手僵在半空中,眼神當中竟生出一絲落寞。
“珂兒,你是在怕我嗎?”
溫雲珂沉默不語,也不知是默認了還是無聲的反駁。馬車內頓時靜了下來,隻有二人的呼吸聲在此起彼伏地響著。
過了許久,溫雲珂才開口道:“放我走吧。”
元韶嬰沉默不語。
行了半日,馬車終於停下來歇息一番。
車裏的氛圍太過沉悶,在一隊人馬停下來歇息時,溫雲珂還是忍不住出去轉轉。
瞧見一旁有清泉流過,她忍不住拿了竹筒要去盛水。
夏日炎炎,山間偶有清風拂過,沁起絲絲涼意。
溫雲珂半蹲在地上,有些吃力,就在這時,突然從旁伸出一隻手,奪去了她手中的竹筒,而手的主人竟是元韶嬰。
“都說你的手近兩日不要碰水,怎麼不聽醫囑。”元韶嬰的眉頭微微蹙著,對溫雲珂怪道。
溫雲珂真有些搞不懂這個男人,脾氣時好時壞,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元……”
誰知元韶嬰卻冷哼一聲,將裝滿水的竹筒蓋好,一把塞回她的懷中,隨後聲音凜然道:“別想著讓我放你走!”
偌大的室內氤氳嫋嫋,浴池上空也泛著騰騰霧氣,從甬道裏流出來的雖是熱水,卻終究化不開那顆早已冰冷的心。
室內燃著上好的紫檀香,香煙嫋嫋,香氣幽然,這是裴家特有的紫檀香,隻供皇室貴族享用。已經多久沒有熏過此香了,趴在浴池邊上的溫雲珂露出一個淒冷的笑意,可這香聞著似乎也沒有以前的那種味道了。
還有幾日便要抵達南越國都,元韶嬰卻早已昭告天下,即將迎娶新妃,未來這個妃子更將會是母儀天下的皇後!至此,整個南越陷入一片喜慶的狀態,百姓們都在好奇,這個落冠好幾年的王爺從未納過一個妃子,如今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能贏得這位向新帝的青睞呢。
也不管溫雲珂是否同意,元韶嬰就立刻派人張羅了起來,從“三書”——聘書、禮書、迎書,到“六禮——納禮、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迎親,一樣都不落下。
為了能讓她有從娘家嫁出去的感覺,元韶嬰甚至將她秘密送到了裴府上,打算到時候讓她的表哥裴炎送親。
“姑娘,您洗好了嗎?”睦月的聲音突地在門外響起。
自從知道她的公主身份後,睦月對她比之前恭敬了許多,不再用先前那種無禮的姿態對待她了。
“有什麼事嗎?!”溫雲珂回答的語氣不是很好。既然睦月是皇兄的人,那她也沒必要對她客氣了,不過是皇兄安插在她身旁,監視她的一條走狗罷了。
“裴大人來了,說是有事要與您商量。”
裴炎是禮部尚書,不用多想也能知道是幹嘛來的了。
“不見!”溫雲珂扔回兩個字。
夜色濃鬱,天邊的烏雲下露出一點月牙白,照亮著已經入睡的古城錦都,偶有更聲響起,都顯得聲音聒噪厭煩。
與錦都其他府上的沉靜寂寥相比,整座裴府上下卻是燈火通明。
似是為了防止龍念紜會在晚上偷跑,裴府的守衛比平時多了一倍,外麵的火把將室內都照的通亮,侍衛們巡邏的腳步聲此起彼伏,吵得人完全睡不著覺。
龍念紜索性坐了起來,披了件外衣從床上一躍而下,疾步如風般快速走到房門前,謔地一下拉開了門,朝外麵怒吼道:“還讓不讓人睡了?!大晚上的步子踏得那麼響,當這裏是軍營嗎?!”說罷,又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隻聽睦月在外麵輕咳一聲,門外的火光頓時暗了許多,踏步的聲音也變得遠了。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她倒是睡不著了,平躺在床上,麵朝屋頂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