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有應得?罪有應得……”
薛姨娘癱軟的坐在地下,如一尊失了魂魄的破木偶,口中不住的呢喃著,盡是“罪有應得”四個字。
突然間,她絕望又空白的雙眸動了,被自己的鮮血染紅的臉上露出扭曲猙獰的神情。
像是逼入死局隻求解脫的困獸,又像是黑夜之中嗜血的女鬼。
慘白的唇漸漸被鮮血染紅,木然的眼眸漸漸呆滯,一連串的笑聲從她的嘴中發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暗夜之中,她的笑容如鬼魅,沒有一絲溫度,瘮的人心一涼,如墜入了千年寒冰之中。
“姨娘……姨娘……”
瘮人的笑聲中,是安合那一句句孤單又無助的叫喚聲此起彼伏,滿是悲戚。
薛姨娘緩緩回頭,望了她一眼,眸中盡是無望與不舍。
一滴眼淚自薛姨娘空洞的眼中滴落下來,融入那鮮紅的血液之中,凝成了一滴血水,滴落在地,嘀嗒。
薛姨娘轉過臉去,再不看她。被鮮血染紅的嘴唇揚起,絕望又淒涼。
手一動,從頭上取下一支碧綠玉釵,雙手緊握,向著自己的脖梗處刺去。
“姨娘!……”
隨著是安合淒厲的一聲喊叫,是無勳猛然回過身來,看著那尖利的釵子直直沒入薛姨娘的頸中,雙瞳陡然縮緊。
大手一揚,釵子與薛姨娘幾乎是同時,落在了地上,鮮血,浸了一地。
……
經此一難,薛姨娘倒是奇跡般的撿回了一條命,在瓊海居內昏睡了兩天兩夜才醒了過來。
這中間,除了老太太來看望過她一次,就隻有是安合晝夜不停的守著,瓊海居內冷清的異常。
葉氏自不必說,知道了薛姨娘的險惡居心,連厭棄她都來不及,如何會來探望她。
而是無勳,原本還對薛姨娘心存一絲念想,企盼她經此一事能有所悔悟,哪料薛姨娘完全不知悔改,他對她,是徹徹底底失望了
是安合獨自一人守在薛姨娘的床前,心裏既委屈又怨懟。
經此一事,是安合總算是看透了是府的這些人了,一個一個的都是絕情寡義之人,如今他們母女落難,他們隻會落盡下石。
是安合坐在床前嚶嚶的哭泣,不斷的抽泣聲讓薛姨娘忍不住皺了皺眉。
她緩緩睜眼,原本時刻掛著精明的狐狸眼此刻帶著漫漫的哀傷,眼睛一瞟,看到埋頭哭泣的是安合,眸光一暗。聲音恨恨道。
“哭什麼,我還沒死呢。”
是安合被薛姨娘這冰冷如寒冰的語氣給嚇著了,驚的連抽泣都忘了,隻瞪著一雙眼睛愕然的望著她。
她隻覺得,自己姨娘這幅樣子感覺,很奇怪。明明她麵上沒什麼表情,可就是讓人不寒而栗。
陰毒,是安合心內一怔,腦海裏猛的就想到了這樣一個詞。是的,如今的薛姨娘由內而外透出一種陰毒之感,直讓人心生恐懼。
“紅袖呢?”
薛姨娘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眸光直直望過去,狠戾異常。
是安合這才從剛才的震怒中反應過來,沉聲道。
“紅袖還被關在柴房,明天就送官了。”
薛姨娘冷笑一聲,陰毒的眸子望向門外,藏在袖下的手狠狠的攥緊。
“安合,扶我起來。”
是安合趕忙扶著薛姨娘起來,她現在雙腿無力,扶起來的時候都需要很大的力氣。
是安合有些吃力,好不容易扶著薛姨娘坐了起來,她轉動了一下手腕,卻被薛姨娘瞪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嚇的是安合雙手輕輕顫動了幾下,一臉茫然而又不知所措,這還是她的母親嗎?怎麼感覺像變成了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人。
“安合,我告訴你,你不能再這樣柔柔弱弱的樣子了,你要勇敢些,心狠一些,才能打敗那對母女,拿回我們母女應得的東西。”
薛姨娘的話語森然而絕情,是安合隻覺頭腦中許多思緒在飛,在轉動,叫她頭痛欲裂。
一雙手,出現在她的眼前,形容枯槁,如冬日的樹幹,泛著濃烈的死亡氣息。
不過兩天而已,薛姨娘的手怎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