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初回家(3 / 3)

劉菲菲一怔,直覺寧櫻說的不對,哪有那種人呢,她是他妻子,結果他讓自己受委屈幫著外人去了,動了動唇,又說不出反駁寧櫻的話來,隻得道,“你大哥真是這樣子的人?”

寧櫻毫不遲疑的的點頭,她和寧成昭一路去昆州,寧成昭和她說了些事兒才讓寧櫻這般想他的,苟誌走的時候把寧靜芸托給寧成昭照顧,若苟誌回來看寧靜芸受了委屈質問寧成昭,寧成昭於心有愧,但如果寧成昭和劉菲菲因為寧靜芸有了隔閡關係不好,就另當別論了。

寧成昭無非是為了心安罷了,不想有朝一日麵對苟誌責怪的眼神說不出話來,劉菲菲受了委屈,寧成昭就能告訴他自己,他沒有厚此薄彼,寧成昭這種做法,尋常人想不出來。

就和在昆州的時候一樣,跑回去可能是死,但他仍然跑回去救寧靜芸,寧成昭說他不回去的話一輩子良心不安,回去了,不管有沒有把人救出來他心裏不會自責,能坦然麵對。

劉菲菲抹了抹眼角,想到自己這些日子對寧成昭的誤會,挽著寧櫻的手鬆了鬆,寧櫻心裏跟明鏡似的,“你回去找大哥說說話吧,待會我和娘說說,落日院的事情你就別管了,我派人把之前的奶娘找回來,怎麼過日子,她自己看著辦吧。”

寧靜芸住在娘家日子本就尷尬,她不懂收斂雞蛋裏挑骨頭,真得罪了劉菲菲和寧成昭,寧伯瑾和黃氏會偏袒她不成?換作早先,沒準聽她哭兩聲,寧伯瑾就心軟了,眼下這招對寧伯瑾不管用了,寧伯瑾心裏門清呢,寧靜芸也是逮軟柿子拿捏,知道劉菲菲好說話,換作秦氏,秦氏早就鬧開了,收回落日院的一切開銷讓寧靜芸自己掏錢,寧靜芸那時才哭天喊地呢。

她繞過樹林,前邊響起譚慎衍低沉的笑,“你是愈發聰明了,連你大哥心裏想什麼都明白得很,那你說說我現在想什麼呢?”

譚慎衍站在甬道盡頭,言笑晏晏望著寧櫻,他本來在院子正門等寧櫻,看寧靜芸從裏邊出來就猜到寧櫻不會和她一條道,還真是讓他猜中了,來這邊,聽著劉菲菲和寧櫻說話,他不好現身,原以為他會等會兒,沒料到劉菲菲聽完寧櫻說的話就走了。

寧櫻停下腳步,低頭整理著裙擺,唇角蔓延起清淺的笑意,如春風拂麵,心癢癢的,譚慎衍抬腳走了兩步,隻聽寧櫻道,“你在想啊,櫻娘不過來我就過去吧。”

低沉的口吻模仿譚慎衍,陰裏陰氣的,後邊的金桂銀桂笑了起來,譚慎衍一滯,隨即大步走向寧櫻,牽著她的手,笑道,“答對了,真是她聰明了。”

譚慎衍穩穩的牽著寧櫻,這邊走的人少,路上的雪有些深,譚慎衍擔心寧櫻滑倒,一步一步走得極慢。

快到桃園時,看門口站著一人,桃紅色的襖子,下係白色襖裙,身形高挑,姿容卻是一般,譚慎衍不喜的皺了皺眉,回眸給金桂使眼色,金桂認出是寧靜蘭,蹙了蹙眉,越過譚慎衍和寧櫻走上前,給寧靜蘭行禮,小聲問道,“九小姐怎麼過來了?”

寧靜蘭看譚慎衍微微側著身,扶著寧櫻,生怕她摔著的模樣,神色極為專注,她麵色一白,整個府裏,寧櫻嫁得最好,寧櫻和自己真的天差地別了,過不久,黃氏也要給她說親了,她知道,自己身為庶女還是竹姨娘肚子裏出來的,黃氏不會給自己找門好親事的,她一輩子都比不上寧櫻,身邊更不會有體貼自己的相公。

深宅大院,主母為了對付不討喜的庶女,常常是指一門親事隨便給打發了,左右沒人在意庶女的想法,身為庶女想要翻身談何容易,她以前可以指望寧成虎,如今寧成虎都指望不上了,而寧櫻有弟弟,有父親,比她強多。

寧櫻看寧靜蘭的眼神落在譚慎衍身上挪不開了,麵色冷了下來,譚慎衍攔著她,她沒繼續往前走,隔著一定距離問寧靜蘭道,“不知九妹妹來有什麼事兒?”

寧靜蘭怔怔的抽回視線,寧櫻身上的衣衫是上等貢品布料縫製的,而她的,還是府裏發的,如何能與寧櫻相提並論?

她咬了咬唇,“哥哥被父親關在祠堂半個多月了,前幾日病了,父親不肯請大夫,六姐姐,您宅心仁厚,幫幫他吧。”

說這番話的時候,寧靜蘭衣袖下的手緊緊握成拳,仿佛每說一個字就有人在身上扔一個銅板,嘲諷可憐的望著她,要擊垮她的自尊。可她別無他法,寧櫻是寧成虎唯一的希望了,她找過寧伯瑾,寧伯瑾根本不理她,還警告她安分守己,否則的話下場和寧成虎一樣。

以前的寧伯瑾不是這樣的,不知何時,寧伯瑾越來越不一樣了。

黃氏是不可能為寧成虎說情的,隻有寧櫻了,她知道,寧櫻說的話寧伯瑾一定會聽的,寧伯瑾對寧櫻存著愧疚,恨不得對寧櫻好,不會忤逆寧櫻的話,寧靜蘭深信不疑。

寧櫻冷笑,寧成虎聯合外邊的人算計她,她還要回過來幫他說話,她不是腦子傻了,若是寧靜芸是她親姐妹,寧成虎在她眼中可什麼都不是,竹姨娘和黃氏之間的仇恨大著呢,衝著這一層她就不會搭理這事兒。

“九妹妹想多了,我人微言輕,父親怎麼會聽我的,而且,你哥哥被父親關在祠堂,你不問問發生了何事嗎?”寧櫻嘲笑寧靜蘭天真,她那天沒出門,她真遭了算計,不用人動手,她自己就會要了寧成虎的命,她不是善男信女,可不會吃了虧什麼都不說。

寧靜蘭低頭,她自然打聽過的,但劉菲菲管家,不許下人亂嚼舌根,恩威並施,寧府的下人嘴巴嚴實了許多,而且那些下人被劉菲菲養刁了,她給十文銀錢下人們根本看不上,給多了她心裏不舍,寧伯瑾為何把寧成虎關進祠堂她是不知的。

寧櫻看她的表情就猜到了,一字一字告訴寧靜蘭道,“不瞞你,你哥哥之所以會被父親關進祠堂還是因為我呢,他不自量力,以為耍點小計謀就能設計我,多行不義必自斃,怪不得別人,在祠堂養心靜氣多好,放出來,說不準哪天死了都不知。”

寧靜蘭不敢相信寧櫻的話,震驚的望著她,寧成虎怎麼可能設計寧櫻,寧櫻都嫁人了啊,譚慎衍什麼人,寧成虎哪兒來的膽子?她極力想要否認寧櫻的話,但寧櫻無畏的眼神告訴她,寧櫻說的實話,真的是寧成虎做錯了事兒。

“九妹妹還是回去吧,往後別來找我了。”寧靜蘭是庶女,嫡庶有別,寧靜蘭連嫁給嫡子的希望都沒有,想越過她,難度大著呢,寧櫻明白那些大戶人家的嫡小姐為何自視甚高了,她們投胎於主母的肚子裏,生下來身份就是和別人不一樣的,一個女人身份尊貴與否取決於兩個人,自己的父親和丈夫,門當戶對,看似前者決定了後者,然而後者真正握在主母手裏。

主母才是後宅的決定者。

寧靜蘭往後的日子握在黃氏手上,她還有膽子過來找她,果真兄妹情深,為了寧成虎寧靜蘭連將來都不考慮了?

寧靜蘭僵住在原地,她回味過來中間的彎彎繞繞了,這件事寧伯瑾知情,黃氏肯定也知道,她和寧成虎是一個姨娘生下來的,黃氏不放過寧成虎一定也不會放過她,想到這,寧靜蘭渾身冒冷汗,她想到了卓嬌,多倨傲的人,最後嫁給了個鰥夫,日子生不如死,她害怕......

寧櫻站在原地,見寧靜蘭雙手抱頭,啊啊大叫兩聲像瘋了似的跑開了,被嚇了一跳。

譚慎衍拉著她,叮囑道,“往後遇著這種人離遠些,別被她們撞到了。”

“知道了。”

晚膳寧靜蘭沒有露麵,黃氏輕描淡寫將事情揭了過去,回去時,寧櫻和寧靜雅走在前邊,劉菲菲和寧靜芳走在後邊,下午不知劉菲菲和寧成昭說了什麼,吃飯時,劉菲菲頻頻往屏風外瞧,含情脈脈,桌上的人除了興高采烈的秦氏和心不在焉的柳氏,都察覺到了。

到了門口,寧靜雅轉身和寧靜芳說話,“你好好照顧母親,我和你姐夫說了,讓他托人去南邊打點好,母親去南邊的時候日子不至於太難過,你別想太多了,有生之年,等三弟他們出息了,得娘有回京的一天的。”

寧靜芳紅了眼眶,拉著寧靜雅,舍不得她走,寧靜雅拍拍她的手,“回去吧,多安慰安慰娘,一切都會過去的。”

寧伯庸到處應酬的事情傳到蘇燁耳朵裏,蘇燁勸她提醒寧伯庸,守孝期間別太過了,別折了夫人又賠兵,她和柳氏說過,奈何柳氏壓根不當回事,升官要吏部的人開口,這是所有讀書人都明白的道理,寧伯庸在朝為官多年,怎麼把基本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寧伯庸是她的父親,寧靜雅說不出指責的話來,但心裏對寧伯庸的事兒不讚同,這樣子升上去的官,無異於將把柄嫁給別人手裏,有朝一日被人揭穿,連累的人更多。

好在寧成誌他們還沒考科舉,不然功名也沒了,寧伯庸去南邊,寧家不分家,寧成誌靠著寧府有科考的資格,大房還有機會翻身。

寧櫻和劉菲菲道別,沒有細問她和寧成昭的事兒,黃氏抱著十一站在一側,和譚慎衍說話,交代寧櫻懷孕後的注意事項,譚慎衍認真聽著,看寧櫻和劉菲菲說得差不多了,他上前扶著她。

寧櫻和黃氏道別,“娘有空閑了來國公府玩,帶著十一一起過來。”

黃氏連連點頭,她叮囑譚慎衍一路,想想還有沒有遺漏的,確定沒有了,她才朝寧櫻揮手,“回去慢些,注意身子,過些日子娘去國公府看你。”

一行人道別,回去時福昌趕車的速度照樣慢,寧櫻在車上就睡著了,譚慎衍抱著她下車,拿毯子蓋在她身上,寧櫻實在太困了,沒有掙紮,臉貼著她胸膛繼續睡。

譚慎衍抄近路,倒沒遇到什麼人,剛到青湖院,羅定從院牆上冒出來,壓低聲音道,“木石死了。”

譚慎衍步伐微滯,抱著寧櫻繼續進屋,將其放在床上,頭沾到軟軟的枕頭,寧櫻嚶嚀了聲,翻了個身朝著裏邊睡,金桂這才轉身離開聲,讓金桂替寧櫻取下頭飾脫了外邊的衣服,金桂點頭,送譚慎衍出門,自己輕手輕腳走向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