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疑惑重重(3 / 3)

寧櫻明白秦氏的意思了,瞅了眼邊上的譚慎衍,秦氏說的事情是無可避免的,三年後,寧伯信起複,想要官複原職,什麼情形誰都說不準。

秦氏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旁邊的譚慎衍,臉上的笑諂媚了幾分,老國公死了,為譚家帶來了公爵,世襲罔替,無上的榮譽,譚慎衍可是皇上欽點的刑部尚書,有他在皇上跟前美言幾句,二房也算有出路了。

晴朗的天,忽又飄起了雪花,風吹來,寧櫻哆嗦了下,張嘴剛欲說點什麼,被譚慎衍搶了先,“二伯母,二伯的事情不著急,朝廷有製度,二伯任職不會有偏差的。”

得了這句話,秦氏眉開眼笑,她就知道,譚慎衍是個厲害的,激動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下雪了,你們快些回吧,我得去看看菲菲,天冷,屋裏的炭火不能少了,小六,你父親出了遠門,你娘有我呢,別擔心啊。”

寧櫻一噎,斂了斂神,禮貌的道謝,秦氏步伐輕快,到了岔開,熱情的朝她們揮手,寧櫻外邊穿了件襖子,但雪花落入脖頸,冷得她直哆嗦,說話聲音微微顫抖著,“二伯的事情你說了不算,你自己都在守孝,應承二伯母做什麼?”

往後遇著點事兒,秦氏就會找上門,譚慎衍是在給自己找麻煩,而且,譚慎衍自己都在守孝,自己的官職一年後什麼情形都不好說呢。

沉寂一年再起複,沒有人提攜,官職沒有空缺,就被遺忘了,許多大戶人家就是這樣漸漸沒落的。

“娘一個人在府裏,有人看著是好事,二伯的官職不高,我能幫上忙的,二伯某些方麵值得人敬重。”譚慎衍見她冷,捧著她的手,放在掌心搓了搓,走得快了。

寧伯信為人固執死板,認死理不懂變通,年年吏部考核成績不錯,在朝為官,上位者要的是各方勢力互相製衡,寧伯信的性子,更適合去禦史台,鐵麵無私,目下無塵,眼裏揉不得沙子,彈劾官員肯定準,當然不可避免會得罪很多人,有利有弊。

至於寧伯庸,老奸巨猾,處處算計,稍有不慎,恐會落得不好的下場,將來如何,得看寧伯庸自己。

上了馬車,譚慎衍拿著鉗子,挑了挑炭爐子裏的火,伸手將寧櫻圈在自己懷裏,脫下身上的大氅裹著她,將寧櫻裹得嚴嚴實實,寧櫻哭笑不得,“馬車暖和,我不冷了,你鬆開我。”

“抱會兒,你不冷我冷。”譚慎衍的手落在寧櫻腰間,下巴貼著寧櫻右肩,兩人成親沒多久,正該蜜裏調油,如漆似膠的時候,眼下卻隻能過清心寡欲的日子,想著,手開始不規矩起來,“老夫人中毒之事,娘和你說了什麼?”

寧櫻任由他抱著,沉思道,“娘說祖母得罪了人,約莫是餘家或者卓家的人做的,餘家落難,上門求祖母救他們,但是被祖父拒絕了,卓家那點事,你知道的,我就不多說了。”

“是嗎?”譚慎衍目光一暗,心裏來氣,張嘴在她肩頭咬了一口,“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呢,老實交代。”老夫人昏迷不醒,明妃中毒之事就斷了,不是譚慎衍要的結果。

寧櫻一歪,掙脫他的手坐在旁邊軟墊上,“你自己知道還問我做什麼,我娘沒做錯什麼。”

譚慎衍一怔,明白寧櫻的話裏的意思,她是擔心自己嫌棄她才不肯說實話的?想到這,他神色稍霽,往寧櫻身邊靠了靠,“老夫人有這樣子的下場乃她咎由自取,我能嫌棄你不成?”

被他戳中心事,寧櫻紅了臉,譚慎衍拉過她,狠狠在她唇上啄了兩口,都成親了,她還擔心這擔心那的,畏手畏腳,真的想多了。

“祖母心狠手辣,我和我娘差點就死了,我娘做什麼我都支持她,我不是怕你嫌棄我,畢竟不是光鮮事,有什麼好說的?”黃氏做的事兒乃大逆不道,少個人知道對黃氏更好。

譚慎衍也不拆穿她,“娘可說她去哪兒買的毒?”

黃氏是個烈性子,他擔心黃氏露出馬腳,被人發現就糟了。

寧櫻搖頭,黃氏不肯多說,具體的細節她也不知,她想起了另一件事,老夫人和黃氏因為寧伯瑾鬧不和從而下毒害她和黃氏,那她和胡氏更是水火不容,胡氏暗中使絆子卻沒用不入流的法子謀害她的命,委實有些怪異。

“想什麼呢?”譚慎衍盯著她頭上的木簪,若有所思道。

寧櫻不假思索道,“我祖母對我和我娘下得了狠手,你說青竹院那位會不會想方設法加害我們?”

老夫人和黃氏可是親婆子,她和胡氏還隔著層呢。

譚慎衍眸子閃過狠厲,瞬間掩飾了去,“你管家,府裏都是你的人,誰給你氣受,你還回去就是了,出了事兒不是有我嗎?”

寧櫻想想也是,這輩子有老侯爺的關係,胡氏在後宅真沒掀起風浪。

馬車到了正門,福昌在大門口守著,見車簾被掀開,他急忙撐著傘拾下台階,為譚慎衍撐著傘,金桂她們在後邊一輛馬車,下了馬車,見譚慎衍攙扶著寧櫻,沒有上前搭手,倒是身側的翠翠身子動了動,慢慢走向寧櫻,抬手扶著寧櫻。

譚慎衍接過福昌手裏的傘,一隻手牽起寧櫻,但看翠翠扶著寧櫻手臂,眯了眯眼,眼神一冷。

寧櫻看福昌一天比一天黑,心裏納悶,沒留意翠翠扶著她,“福昌,你有時間了,多照照鏡子吧。”儀表堂堂的小廝,如今黑成了炭火,天擦黑那會,瞧著怪瘮人的,院子裏的丫鬟被福昌嚇了好幾回了。

女人需保養,男人也是,福昌跟著譚慎衍,總要成親的,這副樣子,誰瞧得上他?

福昌臉色一紅,不過他人黑,倒也看不出來,躬身道,“奴才知道了。”他是有苦難言,早知今日,當初拚著命也要追上寧櫻出城的馬車把信件送到她手裏,而非聽羅平的話,裝病,他剛從晉州金礦回來,半夜了,走廊燭影半牆,影影綽綽,府裏的小姑娘見了他直呼有鬼,害得他差點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黑得他自己都不敢認,譚慎衍卻說,黑了辦事方便,夜裏出門,不怕被人發現......

走了幾步,寧櫻才驚覺身側的翠翠,蹙了蹙眉,叮囑道,“不用扶著,你和金桂把馬車裏的禮拾掇出來,給青竹院送去些。”

黃氏和秦氏送了些布匹和燕窩,比不上國公府庫房的珍貴,卻也是一番心意,既然是心意,怎麼能少了青竹院的份兒?

翠翠鬆開手,抬著眉,眼神掃了眼另一側的譚慎衍,羞澀的點了點頭,慢慢退下,寧櫻眉頭皺得更緊了,翠翠看譚慎衍的眼神,她再清楚不過,她沒想到,許多事情都不同了,但翠翠,仍然喜歡譚慎衍。

福昌有事稟告譚慎衍,依著譚慎衍的性子,定是要送寧櫻回青湖院才聽他回稟事情的,此時寧櫻在門口不走了,他抿了抿唇,抬眉,眼神詢問的望著譚慎衍,提醒道,“薛世子送了信來,奴才擱書房了。”

翠翠像是聽到什麼,又不像,轉過身,眼神往譚慎衍身上瞄,雙目含春,情意滿滿,回過神,才驚覺寧櫻目光如炬的盯著自己,不由得麵色轉白,急忙斂了心思,小步的走向金桂。

寧櫻想,翠翠這樣,怕是不能留在身邊了。

“你有事的話就忙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好。”寧櫻轉過身,繼續朝裏邊走,想著翠翠的事兒,心裏不太痛快。

上輩子,翠翠對她有救命之恩,她抬了翠翠為姨娘,這輩子,互不相欠,翠翠真給她添堵,她是容不得她的。

譚慎衍見她眉目劃過堅韌之色,心裏高興,寧櫻喜歡該是把他放心上了才舍不得推給別人,想到在劍庸關寧櫻打翻醋壇子的模樣,不自主的笑了起來,“沒什麼大事兒,薛太醫估計想起墨之的親事了,墨之找我拿主意呢。”

胡言亂語,福昌腦子裏蹦出這個詞,薛家被賜了爵位,私底下,薛墨和譚慎衍甚少往來了,薛怡是六皇妃,兩家來往過密,對六皇子不好,有什麼話都是他在中間傳遞的,薛墨不喜歡廢話,譚慎衍是知道的。

果然,譚慎衍娶了媳婦,什麼都繞著媳婦轉了。

重色輕友,薛世子沒說錯。

福昌想到什麼,眼神亮起了光,主子聽寧櫻的話,是不是,他求寧櫻讓主子饒過自己,主子也會答應?

天冷了,想到福榮幾個在屋裏呼呼大睡,他還要東奔西跑賣命,心裏怎一個苦字了得?

抱著這個心態,他也不催促譚慎衍了,巴不得兩人感情好,這樣子的話他才走得通寧櫻的路子。

譚慎衍送寧櫻回青湖院,然後才和福昌去了書房,推開書房的門,臉上的神色立即變了,陰著臉道,“是不是宮裏出事了?”

為免信件落入旁人手中,他和薛墨不以信件往來,福昌口中的信自然是不存在的。

福昌低下頭,一五一十道,“寧三夫人給寧老夫人下的毒是薛世子給的,但毒性不重,尋常大夫診治不出來,當日為寧老夫人診脈的大夫有問題。”

去年寧櫻從昆州回來,薛墨得了譚慎衍的叮囑每個月去寧府為寧櫻把脈,黃氏就是那時候問薛墨要的□□,薛墨生平最恨那種為老不尊心狠手辣的長輩,黃氏開口他就給了,沒料到會被人發現。

“大夫呢?”

“死了。”福昌低下頭,收到薛墨的消息他就帶人找大夫去了,誰知去晚了一步。

譚慎衍回眸,目光意味不明的盯著福昌,福昌冷汗淋漓,以為自己辦事不利又要遭殃了,正準備求饒,但聽譚慎衍道,“怎麼這麼黑了,天黑了別去青湖院,嚇著夫人怎麼辦?”

福昌欲哭無淚,他黑了好幾個月了,他家主子竟然現在才發現,這種時候難道不是讓他好好養著,白回來再說嗎?

他家主子,心裏真的隻有他家世子夫人了……

譚慎衍坐在檀木書桌前,老侯爺死後,該毀的信件全毀了,譚慎衍翻開桌上黃色封皮的信紙,忽然問道,“六皇妃在宮裏可好?”

福昌斂目,正色道,“明妃娘娘身子不好,六皇妃寸步不離,沒什麼事兒,倒是六皇子,前兩日被禦史台彈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