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朝回門(2 / 3)

“娘,您別擔心,有祖父做主呢。”青湖院沒有丫鬟,管事的婆子得譚慎衍信任,但這件事怎麼做,沒個章程,之後遇著了再說不遲。

黃氏心裏如何不擔心,老侯爺看得起寧櫻是寧櫻的福氣,寧櫻的一言一行都被侯府的人盯著,稍有差池,寧櫻在侯府鬧了笑話,管家下人們不給她麵子,張了張嘴,還欲再說點什麼,被寧櫻岔開了話,“娘,吳媽媽可來信了,她在昆州好嗎?”

黃氏想讓吳媽媽回來,任由寧靜芸自生自滅,不想吳媽媽不答應,說留在昆州伺候寧靜芸了,頗有追隨寧靜芸的意思,黃氏去了好幾封信吳媽媽都不肯回來,懷孕後,黃氏又給昆州去了信,吳媽媽得知黃氏懷孕,心有動搖,怕是會答應回京了。

聽寧櫻問起這個,黃氏又是一聲歎息,吳媽媽性子固執,心裏認定的事兒誰都改變不了,搖頭道,“吳媽媽說她在昆州好好的,昆州重建,和早先大不相同了,你姐夫常常去周圍查看莊稼作物,和百姓們一起種地,昆州水源少,聽吳媽媽的意思,你姐夫想法子扶持百姓栽種茶葉,你姐姐和你姐夫一道走訪村落去了。”

黃氏不是有意說起寧靜芸,吳媽媽的信裏說寧靜芸變了許多,和苟誌感情好,夫妻兩為當日的百姓做了許多事兒,苟誌在昆州受百姓敬重愛戴,寧靜芸的名聲也出去了。

寧靜芸有眼下,黃氏也知足了。

寧櫻卻不太相信,地震時寧靜芸舍不得自己的銀錢和首飾,她和寧成昭把百姓挖出來的東西全部捐了,寧靜芸不為所動,那樣自私自利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改變?

黃氏看寧櫻不說話了,以為她心裏對寧靜芸仍然存著膈應,轉而說起了其他,吳媽媽在信裏的確還說了其他,寧靜芸跟著苟誌走訪村落,花錢買茶葉苗不假,但寧靜芸是個講究的,每到一處村子,先吩咐丫鬟整理她的住處,吃飯時不像苟誌不拘小節,百姓吃什麼他就吃什麼,寧靜芸膳食需得精致,要吳媽媽親自下廚,故而,稱讚寧靜芸的百姓多,但也會說寧靜芸是個精細的,吃不得苦,百姓們喜歡往苟誌跟前湊,但甚少求到寧靜芸跟前。

黃氏倒覺得沒什麼,寧靜芸在京城長大,從小錦衣玉食,不愛市井生活乃性子所致。

不過看寧櫻的神色,想寧櫻猜得到寧靜芸的性子,不管寧靜芸嫁到什麼地方,心裏認為自己高人一等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昆州那樣的地方,欽州換了新知府,知府夫人給寧靜芸下過帖子,被寧靜芸回絕了,言語上頗有挑釁,吳媽媽沒說寧靜芸的原話,委婉的說寧靜芸喜歡和百姓親近也不願和那種粗鄙的官家夫人打交道。

寧櫻想想寧靜芸的做派,寧靜芸的性子,跟著苟誌去村子,她多是一半抱著輕視鄙夷,一半享受著百姓的擁護,昆州百姓沒見過什麼世麵,誰對她們好,她們就加倍還回去,靠著苟誌為昆州百姓做的事兒,寧靜芸可以在昆州橫著走了,對寧靜芸來說,去村子是為了感受眾人眾星拱月的捧著她,沒有其他。

桃園的擺設沒變,不知為何,兩三日的功夫,寧櫻瞧著桃園竟有些陌生了,看看西窗下的書桌,又看看桌上花瓶裏的花兒,竟生出陌生的感覺。

黃氏屏退下人,拉著寧櫻小聲道,“慎衍那孩子年紀長你幾歲,做事怕沒個輕重,你也別由著他,你年紀還小,養好身子才是正經,若即若離,夫妻才能長久。”

黃氏指的是行房之事,小兩口剛成親不懂,黃氏擔心寧櫻由著譚慎衍傷了身子。

寧櫻這兩日臉皮薄,金桂和聞媽媽的眼神讓她臊得慌,黃氏的話更是讓她臉色發燙,嘟噥了聲,攪弄著手裏的帕子。

“男人啊,都是喜新厭舊的,你全給他,過不久他就厭了,細水長流,知道嗎?”譚慎衍保證過不納妾,黃氏對他的話持懷疑態度,膩了寧櫻,譚慎衍不納妾還有其他法子,而黃氏希望,譚慎衍一輩子都隻有寧櫻,可能在劍庸關,譚慎衍對寧櫻無微不至的好讓黃氏升起了希望,一世一雙人,許多女人隻敢在心底渴望的事情,她希望寧櫻能遇到。

寧櫻嬌羞不已,臉裏裏外外紅了透,“娘怎麼想起說這個了,我心裏有數,您別擔心。”

“娘是擔心你年紀小,不懂其中的門道,慢慢你就明白了,侯夫人可往你們院子裏放了人?”想起胡氏來寧府刁難寧櫻的情形,黃氏哪能不擔心?

寧櫻沉吟片刻,將青湖院的事情和黃氏說了,譚慎衍潔身自愛,不喜歡丫鬟伺候,青湖院沒有譚慎衍的命令,誰都進不去,胡氏有什麼話,都是讓丫鬟傳達守門的侍衛再傳給譚慎衍的,這些年兩人墨守成規,沒出過事兒。

黃氏一怔,沒料到還有這些事兒,眉梢微喜,“他能這樣做自然是好的,早知這樣,當初娘再給你多找些陪嫁的丫鬟才是,慎衍做事有自己的主意,夫妻二人,有什麼話,你和他商量,你素來是個有主意的,別悶在心裏。”

黃氏以為譚慎衍多少會有一兩個通房,沒想到連近身服侍的丫鬟都沒有,由此來看,譚慎衍對寧櫻的確是用了心的,望著寧櫻瑩潔如玉的臉,笑意蔓延至黃氏眼底,寧櫻過得好,她就放心了。

說了許久的話,外邊丫鬟說大少奶奶和七小姐來了,黃氏這才收了話,“你大嫂和七妹妹來了,你陪她們說會話吧。”

寧靜芳從莊子上回來,性子端莊了許多,和寧櫻關係也不錯,黃氏希望寧櫻交幾個朋友,往後有個說話的人,寧靜芳和寧櫻畢竟是姐妹,兩人關係好,她樂見其成。

劉菲菲和寧靜芳進屋,少不得打趣寧櫻一番,劉菲菲就罷了,畢竟是大嫂,寧靜芳可是還沒成親的小姐,寧櫻佯裝生氣道,“你等著,待你成親,看我如何笑話你。”

誰知,寧靜芳先前還笑盈盈的臉立即垮了下去,劉菲菲知曉緣由,朝寧櫻搖了搖頭,寧櫻心思轉了轉,大概明白,寧靜芳和柳家成的親事定在臘月,眼瞅著沒多久了,該生不出變化才是。

寧靜芳抬眉,見二人神色不對,緩了緩,說道,“大舅母想退親,前日過來時,單獨找我娘說了這話,我娘沒答應,今日我看六姐夫陪你回門,心裏大致明白了,方才我和我娘說,大舅母想退親,就由著她吧。”

成親不隻是兩個人的事兒,而是兩個家的事情,阮氏嫌棄寧府門第不夠,又覺得她被送去莊子,名聲更是不好,她無話可說,看譚慎衍和寧櫻進門,寧櫻走在前邊,譚慎衍和寧伯瑾說話,不時會看向寧櫻,片刻又挪開,寧靜芳想,兩情相悅的兩個人能走到最後,除了天時地利,還有人和,她和柳家成,明顯還不夠。

劉菲菲一驚,“七妹妹,你別亂想,臘月轉眼就到了,等你嫁進柳府,大夫人一定能看到你的好的。”

寧靜芳苦澀一笑,“大嫂莫安慰我了,我不是傻子,大舅母為人如何我還是看得出來的,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很早的時候,我娘為了我爹的事情回去請大舅舅他們幫忙,外祖父應得好好的,大舅舅和大舅母卻不肯相幫,我娘希望我嫁回柳府,無非是不想我吃苦,但我外祖父和外祖母還有多少年好活?她們護得了我一時,護不了一世,我想,這門親事還是作罷吧。”

阮氏來寧府是參加寧櫻喜宴的,趁著人少的時候把柳氏拉到旁邊走廊下偷偷說的這事兒,她身邊的丫鬟如煙是柳氏給的,平日喜歡和柳氏身邊的婆子說說話,知道這事兒,偷偷告訴了她,這兩日她就想著如何和柳氏開口,方才在榮溪園看到譚慎衍和寧櫻一前一後進門,堅定了她的信念。

不得長輩喜歡的兒媳婦孫媳婦嫁過去不會幸福的,寧櫻是老侯爺看中的,又有長公主做媒,青岩侯親自上門提親,府裏的那位不過是繼母,用不著寧櫻低聲下氣巴結討好,而她呢,嫁到柳府,阮氏不會放過她,柳家成對她再好,有阮氏壓著,情分慢慢也磨沒了。

她何須嫁去柳府看人臉色過日子?望著一臉擔憂的劉菲菲,寧靜芳緩緩道,“大嫂不用擔心,我心裏明白該怎麼做的,這門親事當初是我大舅母自己求來的,如今她翻臉不認人毀親,不過是看寧府一日不如一日,我好欺負罷了,我怎會讓她如意。”

寧櫻看寧靜芳心裏有了主意,沒有勸她,阮氏那人,為人精明市儈,寧靜芳畢竟是她侄女,毀親無異於毀了寧靜芳,阮氏不可能不知道,明知道她還這樣做,分明是不把寧靜芳當做晚輩,故而道,“我瞧著你想清楚了,其實,柳府那樣的人家,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天底下好男兒多的是,何須在一棵樹上吊死,古往今來,寡婦改嫁的數不勝數,你隻是退親罷了,你認為是對的,你就去做吧。”

忽然,她想起了寧靜芸,寧靜芸的經曆可比寧靜芳糟糕透了,不也和苟誌成親了?

得到寧櫻的支持,寧靜芳有了不少勇氣,她明白寧櫻剛回京時的心情了,許多事情明麵上看似繁花似錦,個中冷暖,隻有裏邊的人自己清楚,再看那些達官貴人,她心裏再也往日憧憬了,過得好不好,誰知道呢?

“六妹妹,你可別勸她,退親不比其他,我瞧著柳二少爺是真心喜歡七妹妹的,寧拆一宗廟不會一樁親,七妹妹往後會好的。”劉菲菲和寧成昭如今日子順遂,秦氏又是個好哄的,她過得好,心裏也望著身邊的人好。

寧靜芳瞥了眼劉菲菲,驀然笑了起來,托著下巴,打趣道,“聽二嬸的意思,過不了多久我就有小侄子了,大嫂,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和六姐姐啊?”

劉菲菲麵色緋紅,嘴角的梨渦如花兒般漾開,無奈道,“什麼事兒都瞞不過七妹妹,昨日剛診出來的呢,你從哪兒聽來的消息?”

劉菲菲是寧府的長媳,忙寧櫻的親事,忘記還有這茬了,寧櫻出嫁,她心裏暗暗鬆了口氣,身子一放鬆,昨日才發現身子不對勁,逢寧成昭休沐,請了大夫來看,說是一個多月的身孕了,她派人告訴了秦氏,榮溪園也是知道的,但秦氏說月份淺,不宜到處宣揚,過了頭三個月再說,沒想到寧靜芳都知道了。

說起來,多虧了寧櫻問薛墨要的方子,四物湯的作用大,劑量不同功效不同,不是薛墨改了劑量幫她調養身子,估計還懷不上。

想到這,劉菲菲看向寧櫻的目光充滿了感激,這個六妹妹,幫助了她許多,真生個兒子,寧櫻可是大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