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有樣學樣(2 / 3)

對她矢口否認,老夫人好似並不意味,捂著嘴,歎了口氣道,“如果不是你四姐姐出嫁,我也不會叫你走薛小太醫這條路子,每當瘟疫橫行,京城便人心惶惶,不說你四姐姐,府裏真有人得了文藝,靜芸和清寧侯府的親事隻怕會橫生枝節來,當初,為了這門親事,我付出多大的精力才說動程老夫人應下這門親事的,你忍心看著靜芸沒了這門好親事?”

寧櫻微微垂目,斂去了眼底譏誚,寧靜芸的親事不過是清寧侯府和寧府各取所需罷了,兩府聯姻,哪會沒有好處拿?老夫人真以為她是莊子出來的,不懂人情世故呢,攪著手裏的帕子,無奈道,“薛小太醫的事情我愛莫能助,不過,既是府裏有人得了瘟疫,避免傳給其他人,祖母近期還是別讓大家出府了吧......”

老夫人眼神微微一變,眉峰稍顯淩厲,“我與你商量是不想傳出對不利寧府名聲的事情,你這些日子跟著夫子學識字,她沒教導你什麼是榮辱與共嗎?”

寧櫻麵不改色,抬了抬眉,眼神無辜道,“夫子說櫻娘不認識字,讀書明理需得從《三字經》開始,故而許多都不清楚呢,櫻娘不明白什麼是榮辱與共,不過,我娘常說別給旁人惹麻煩我是清楚的,好比在莊子上的時候,我生病了,我娘當了簪子手鐲為我請大夫都不肯麻煩府裏呢,廚房有人得了瘟疫,您該當機立斷想法子不傳給外人以防牽扯出更多的人才是......”

老夫人心口憋悶,冷冷道,“小太醫不是給了藥嗎,三房的人都喝過了,你問小太醫再要些。”軟的不行來硬的,這是掌權者的手段,寧櫻調整了坐姿,左右瞅了眼,不肯鬆口,“小太醫俠義心腸,祖母您又一年四季在京城,藥方這種事,問張大夫不就好了,為何一定要小太醫的?”

佟媽媽看老夫人心氣不順,上前輕輕順著老夫人的背,指責寧櫻道,“六小姐在莊子上,不懂其中的利害關係,老夫人做什麼都是為了寧府好,你照做就是了,不過問小太醫要點藥,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何須把老夫人氣成這樣子。”

寧櫻冷笑,站起身聽到院外有細微的說話聲,聲音低沉,如細小的石頭落入湖麵激起的聲響,寧櫻臉上笑容不減,看在佟媽媽耳朵裏,莫名覺得膽戰心驚,她嘀咕兩聲,目光閃躲的別開臉,六小姐不是省油的燈,佟媽媽隻有這個感覺。

寧櫻拽著衣角,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櫻娘和小太醫並無交情,府裏有人得了瘟疫,祖母不著急請大夫,逼迫我做什麼?佟媽媽說我氣著祖母了,沒看祖母氣色紅潤聽了你的話才變了臉色的嗎?成成成,櫻娘懂的規矩少,既然祖母開口了,櫻娘哪怕是死也要把小太醫的藥給祖母弄來,還請祖母告知小太醫的府邸,櫻娘這就去,今天日子巧,順便叫小太醫來府裏喝杯喜酒......”

老夫人臉色鐵青,七歲不同席,薛墨到了說親的年紀,寧櫻也已經十二歲了,大搖大擺跑去薛府像什麼話?然而,要她溫言溫語她又做不到,寧櫻仗著不懂規矩有恃無恐,這種不能姑息了,方才的事情不管換了誰,都聽得出她話裏的意思,老夫人不認為寧櫻是傻子。

老夫人沉臉默然,寧櫻手提起裙擺就往外邊跑,邊跑邊哭,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老夫人隻覺得胸悶氣短,拂開佟媽媽的手,聲音顫抖道,“瞧瞧她的德行,也不知從哪兒學來的?改日請個教養嬤嬤,教教她何為尊卑禮儀?”

佟媽媽點頭,隻聽外邊傳來道陌生的男音,“六小姐這是怎麼了?”

佟媽媽和老夫人對視一眼,驚覺不好,佟媽媽快速的推開門,見院中,寧伯瑾身側,男子一身暗青色長袍,眉目精致,清雅雋永,清冷中,語氣不由得軟了兩分。

佟媽媽張了張嘴,想喚住寧櫻已是來不及,隻聽寧櫻道,“小太醫來得正好,之前送過來的藥可否再給櫻娘些,櫻娘花錢買......”言語間,盡是“我有錢”的闊綽。

“胡說什麼,小太醫高風亮節,別拿你那套市儈侮了小太醫的眼。”寧靜淑成親,寧伯瑾想起薛墨來,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給薛府遞了請柬,本以為薛墨不會理會,不成想薛墨竟然來了,明年內閣胡閣老隱退,內閣大臣空缺,寧國忠正想方設法自己填補上去,如果有薛府幫忙,勝算大些,寧伯瑾再花天酒地,這種關係到一府榮華的事情不敢亂來,他知道薛墨在南山寺的事情,故而說寧櫻心存感激,想當麵謝謝他,這才引著薛墨過來,沒成想,遇著寧櫻哭哭啼啼跑出來就算了,還拿錢砸薛墨,滿身銅臭.......

薛墨端詳寧櫻兩眼,看她淚奪眶而出,臉上卻不見悲傷之色,抬眉掃了眼走廊上踟躕不前的婆子,心裏跟明鏡似的,想了想,道,“不知六小姐欲多少錢買?”

寧櫻沒想薛墨會接話,一時反應不及,抬起頭,怔怔的看著他,妝容在臉上散開,眼角周圍一圈黑色,順著淚蔓延至下巴,分外滑稽,薛墨嘴角抽搐,真想給譚慎衍瞧瞧寧櫻此時的模樣。

“薛小太醫賣多少?”寧櫻腦子轉得快,“櫻娘從莊子上來,窮,前幾日府裏發了十年的月例手頭才寬裕了,小太醫莫不是想將櫻娘的錢全部拿去?”

開口錢閉口錢,寧伯瑾臉色極為難看,嗬斥寧櫻道,“小太醫的藥千金難求,你那點月例真是侮辱小太醫,怎就又想起藥了?”薛墨給三房的人送藥他是知情的,為此,寧國忠還把他叫去書房,說找機會好好謝謝薛墨,趁機和薛府攀上關係,怎寧櫻又問藥?

佟媽媽心知不好,低喚了聲六小姐,寧櫻卻置若罔聞,自顧道,“我逛園子,佟媽媽說祖母請我過來有話說,我以為祖母是想問問櫻娘回府是否習慣,誰知,祖母說廚房有人生病了,需要小太醫的藥,叫櫻娘問小太醫要,櫻娘說和小太醫不熟,祖母不信,佟媽媽說櫻娘不孝順,氣得祖母喘不過氣來,櫻娘沒有法子,想著孝大於天,祖母開了口,即使要櫻娘死,櫻娘也不敢不從,正想去薛府找小太醫呢......”

寧櫻一番話條理清楚,句句指向老夫人和佟媽媽逼迫她,加之又哭得梨花帶雨,很難不叫人動惻隱之心,便是寧伯瑾,看向佟媽媽的目光皆變得複雜起來。

門口,聽著寧櫻一席話的老夫人隻覺得體內氣血一陣翻湧,自己這個孫女,果真不是個簡單的,扮豬吃老虎,好得很,老夫人雙眼一閉,身子直直後仰,守門的丫鬟驚呼聲,倉促跑進了屋,佟媽媽反應過來,指著寧櫻道,“老夫人這兩日身子不適,以為看你和小太醫有兩分交情想讓小太醫過來瞧瞧,六小姐不願意就算了,何苦往老夫人身上潑髒水,瞧瞧把老夫人氣成什麼樣子了?”

寧櫻捂著胸口,心知中了老夫人和佟媽媽設計的陷阱,可寧櫻不懂,兩人為何想法設法要見薛墨,眸色水潤,水霧朦朧,薛墨一震,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寧櫻,見她皺著眉,明顯沒料到老夫人會暈過去,薑還是老的辣,寧櫻哪是老夫人的對手,心裏默念譚慎衍兩句,開口道,“寧三爺,六小姐估計是嚇著了,你叫丫鬟送她回屋歇著吧,我替老夫人瞧瞧,如果真是因為薛墨而讓六小姐和老夫人起了爭執,往後這寧府,薛墨是萬萬不敢來了。”

說罷,大步大步走上前,佟媽媽和丫鬟扶著老夫人躺在東邊的暖炕上,寧靜淑出嫁,老夫人也來了,這屋子是大房平日待客的地方,薛墨為老夫人看病,佟媽媽不敢攔著,小心翼翼站在邊上,嘴裏不住念著阿彌陀佛,誰知,外邊的人說寧櫻跳河了,薛墨額頭突突直跳,他沒有和寧伯瑾說謊,往後著寧府,他是萬萬不敢來了。

“小太醫,老夫人沒事吧?”佟媽媽正想將老夫人的病症往寧櫻身上引,卻看薛墨目光沉沉,冷漠的眼底盡是壓迫,她咽了咽口水,竟不知說什麼。

“老夫人身子並無大礙,入冬了,正是莊子送野物的時候,老夫人年紀大了,口味宜清淡,忌辛辣,野物味兒重,老夫人該少吃才是。”

不高不低的一番話,聽得佟媽媽麵紅耳赤,床上躺著紋絲不動的老夫人皆微微紅了臉,薛墨不是多管閑事之人,站起身就欲回了,佟媽媽小跑上前,遞給薛墨一錢袋子,薛墨嗤的笑出了聲,“不怪六小姐開口錢閉口錢,她在莊子上長大,以為有錢能使鬼推磨,佟媽媽跟著老夫人,莫不是也這般認為的?”

丟下這句,薛墨閑庭信步出了門,走了幾步,低頭轉向身邊的小廝,小廝會意,湊上前,小聲道,“六小姐說佟媽媽冤枉她,鬧著跳河呢,寧三爺跟著,估計沒事。”

“這一幕真該叫福昌看看,哪怕從莊子來的性子也不是好惹的,罷了罷了,既然趟進這渾水了,再幫幫她,左右,欠了我多少,往後都是要拿回來的。”薛墨麵上分淡雲輕,絲毫不將方才的當回事,小廝當然明白這是為何,心下疑惑道,“譚爺做事穩重,六小姐的事情,會不會是什麼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