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她做了什麼?”含幾分詼諧的笑,慕容謙看上去漫不經心。
“我能做什麼呀,不過說了幾句實話而已。”笑靨展開,雪瑤似戲謔,也似感歎,“倒是王爺本事大,能讓女人癡迷到瘋狂。”
“你能耐也不小,不然,怎麼讓男人愛戀到送命。”勾上邪氣,表麵欣賞,實則譏誚。
但無論怎樣,此時此刻,多少回死裏逃生,他們的手,還堅定地握在一起。
“雪瑤,謝謝你。”慕容蓮看著雪瑤,一言一語盡是流暢高華,隱隱帶著歉意。
“蓮公主客氣了。公主是雪瑤的救命恩人,沒有公主搭救,雪瑤今日早成亡命冤魂。昔年雪瑤就說過,救命之恩,必湧泉相報。”多少年了,即使身份平等,雪瑤始終喚慕容蓮以公主,不僅因為那與生俱來的高貴雍容,更因為發乎心底的敬重。
“你不必這樣感激,一切,不過為了九哥。”將雪瑤拉到一旁,慕容蓮放低聲音道,“九哥原本心軟,可一遇到你,就怎麼都放不下麵子,所以呢,我這個妹妹,就平白做了很多次好人。九哥是很在乎你的。之前我在公主府我幫著柳蓉兒說那些傷人的話,還給九哥送女人,是因為被她拿住了把柄,你別介意。”
“都是過去的事了,蓮公主一直像我的姐姐,從最開始,我就希望做個像蓮公主這般雍容雅致,又果敢能斷的公主。”
“你做得很好了。”拍拍她的肩,慕容蓮戲笑道,“不過,什麼時候能改口稱我皇妹啊。”
低頭一笑,雪瑤有些不好意思,卻也不會就此認輸,“等什麼時候你嫁了妹夫,自然就改過來了。”
“好啊,又編排我了不是。”
“我哪敢啊,肖士將馬上要做將軍了,我可怕他一激動,公報私仇,直接帶著人馬就殺到南楚來了。”
“如風不過是個賣命的兵卒,要想南楚太平,恐怕應該穩住九哥吧。”
“……”
“……”
兩個女子嬉鬧一團,慕容謙早不見了蹤影。等她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從宮簷上一躍向她們而來。
疑惑,還有心虛,雪瑤問道,“你去哪兒了?”
“走走而已。”一副隨意淡然的麵容,慕容謙道。
如此偽裝敷衍也許可以瞞過雪瑤,但對於心細如塵的慕容蓮,幾眼就發現了症結。盯著他一襲玄裳,有幾點,好像黑得更深了,慕容蓮淡淡道,“你殺人了?是鶴影雙絕嗎?”
“快回去吧,再不回去,如風一定要著急了。”仍舊玩世不恭地掩飾一句,慕容謙拉著兩個女子向宮門走去。
一路出了宮門,暢通無阻,馬車上,雪瑤和慕容蓮一起逗弄孩子。
“這孩子真可愛,將來定是個英俊瀟灑的一方霸主。”消瘦的五指小心翼翼觸碰男孩稚嫩的肌膚。
其實從前,她並不怎麼喜歡孩子,即使有了孩子,也不過是責任驅使。但這一刻,看著蓮公主麵上的幸福笑容,她好像隱隱約約感到身為母親的榮幸。
“天下已經三分了,再多一方霸主,雪瑤,你能不能想想這天下百姓。”一直望著窗外的慕容謙突然開口,帶著無奈邪笑。
“是男兒當然要當霸主了,最少也得權傾天下吧。不然,怎對得起堂堂七尺之身。”鈴音過耳,亂人心腸,雪瑤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目光在雪瑤麵上繞了一圈,若有所思地搖搖頭,慕容謙道,“那辛虧你不是男兒。”
露出得意神情,雪瑤笑道,“怎麼,怕我爭天下啊。”
似笑非笑,慕容謙譏誚道,“怕你被人賣了還在數錢。”想起她過往行徑,心狠手辣是真的,卻實在不怎麼高明。
眼見兩人“戰事”一觸即發,慕容蓮打圓場道,“其實,我也沒希望孩子做什麼霸主,英雄,隻要平安在皇室生存下來就可以了。雪瑤啊,我看你也是喜歡孩子,什麼時候也要一個?”
隻是,想風風光光的生存,誰能逃過功名利祿,誰能躲過欲望惑心。
“啊,”沒想到慕容蓮會提到這個,雪瑤怔了怔,手指不由自主覆上自己的小腹,略一遲疑,“也不是說有就有的。”
但也不是說沒有就沒有的。
此後的許多年裏,她時常在想,如果當時她說出那個孩子的存在,是不是她的後半生,就完全不一樣了。
可她終於還是沒說,因為她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而他的一句挽留,太溫存,足以擊碎一切雄心壯誌。
先送蓮公主回了府,告別,再上馬車。
“雪瑤,之前你說柳蓉兒謀害先帝,可有證據?”車內忽然肅靜下來,低沉的男聲在回響。
“人命關天,當然不能亂說。人證物證我都有,你要追查?”雪瑤挑眉問。
“有些事,是該了結的時候了。”長出一口氣,他已下定決心。
“人證就是馮太醫,當年參與謀害的是馮太醫的哥哥,事後被柳蓉兒毒殺。馮太醫當年也不姓馮,而姓傅,為躲避追殺,一路逃到南楚,得羅府收留,醫術更為精進,五年後重歸故裏,費盡心思得到柳蓉兒的信任,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揭露她的惡行。物證是從禦昭台偷來的一卷文書,上麵雖然沒有明著些什麼,不過細讀起來,還是有些蛛絲馬跡。”雪瑤細細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