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回想了那個男人的麵容,那嘴臉在昏暗的街燈下看上去至少得有四五十歲了吧。林夏和這麼老的男人傍著,這人要不是個大款他想他敢磕死!她跟那大款哭什麼?是那大款想甩了她?有錢的男人還不都這樣,你以為你好看他就能守你一輩子?別做夢了!對那種男人來說,最好的女人就是剛認識的女人,男人圖的還不就是新鮮二字!
那晚林夏並沒有再來電話。蕭楓心裏很不寧靜,上了床熄了燈很晚很晚都不能睡去。
第二天早上起來,洗漱之後,電話響了蕭楓看了下來電是家具城的號碼,他知道是林夏。蕭楓接了電話,還沒容他說話林夏便急急地問:“蕭楓,你這些天上哪兒去了,沒出什麼事吧?是不是一直就沒回家?”
蕭楓淡淡地說:“啊,有點忙。”
林夏說:“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呢,你一直不在。”
蕭楓說:“啊,有事嗎?”林夏說:“你什麼時候有空,來找我一趟好嗎?“
蕭楓說:“什麼事,電話裏不能說嗎?”
林夏大概聽出蕭楓的態度反常的冷淡,她停頓了片刻,也放平了口吻,說:“你什麼時候方便,我去找你吧。我不會占你太多時間的。”
林夏的口氣馬上變得事務性了,蕭楓心裏更冷,思考片刻,還是和她約了在家具城門口見麵。晚上,蕭楓如約來到家具城,到達時林夏已經等在路邊,她一聲不響地站著,蕭楓也一聲不響。
他們誰都不說話。蕭楓心裏挺煩,便先開了口,先說了句無關緊要的話:“怎麼今天下班那麼早?”
林夏心事重重地應了一聲:“是啊。”
然後他們似乎又沒話可說了,好像彼此都陌生了許多。這種沉默讓蕭楓感到越來越無趣,於是他有點生硬地再次開口,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說吧。”
林夏依然低頭不語,蕭楓有些不快地來了一句:“我今天晚上還有事呢,你到底有沒有事啊?”
林夏對蕭楓這麼不耐煩顯然有些意外,她抬起頭來看他,蕭楓板著臉看前方,不看她。林夏說:“我沒事了,你有事你去忙吧。”
蕭楓聽出來她生氣了,豈止是生氣,更多的是一種失望。蕭楓知道在她麵前他一向非常注意自己的表現的,他把他能做到的熱情、殷勤和耐心都表現在林夏的麵前了,她還從沒見過蕭楓會有這麼一副冷淡的麵孔呢。蕭楓沒有走,他知道自己這樣對林夏不好,他把口氣放緩下來。
“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沒有。”
林夏的口氣有些言不由衷。蕭楓接下來再次直問:“到底什麼事你說好了,能幫忙的我一定幫,幫不了我也會明著告訴你。”
林夏把眼睛移向遠外,呼吸有些緊張地說:
“你能借我點錢嗎?我有點急用。”
蕭楓心裏沉了一下,她約他來居然是跟他開口要錢的!就像男人們常常說起的那些女人一樣。盡管蕭楓已經知道林夏過去有過一個男人,盡管他在昨天晚上又發現了她還有另一個男人,但今天林夏開口向他要錢,無論如何還是把他對林夏的幻想和好感,砰的一聲磕破了。蕭楓心裏特難受,但他沒動聲色,問:
“你要多少?”
“三千,行嗎?”
蕭楓毫不猶豫地說:“行,你是想買什麼東西?還是想回趟家?還是因為別的?三千夠嗎?“
林夏回避了他的視線,說:“我真是萬不得已,三千我已經張不開口了。”
蕭楓想,昨天,大概她找那個男的,在那個男的麵前掉眼淚,也是為了要錢吧。也許那個男的給得不夠……
“你什麼時候要?”蕭楓問。口氣已經像在談生意。
“能快一點嗎,我有急用。”她答。
蕭楓沒有說話,他叫了輛車和林夏往家趕去。陳躍給的那一萬塊錢,上月給素蘭交了五千元的戒毒費,剩下的五千還放在家裏一動沒動呢。
進了家門,蕭楓進臥室拉開櫃子拿錢,把錢拿出來時看見林夏站在客廳裏正眼巴巴地等著,連坐都沒有坐下來。我把錢遞給她。她接過那一疊錢時懷疑地問了一句:“三千?”
他說:“五千。”
她猶豫了一下,沒再堅持隻要三千。她低了頭,說:
“謝謝你蕭楓。”
在蕭楓把這五千塊錢給出去的那一刹那,他心裏就有了一種感覺,他感覺這筆錢就像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一個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