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漫步在靜逸的寺廟中,藍水鑰抬頭,看著庭院中那個巨大的菩提樹,*的枝幹遮天蔽日,在那樹下,藍水鑰隻看得到一片綠,一片純粹的綠。鬱鬱蔥蔥,欣欣向榮。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這句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接著便化入空氣中。
“阿彌陀佛~”
仍保持著抬眸看著那菩提繁茂的枝頭的動作,晃動的陰影落在臉上,藍水鑰微微眨了眨眼。
“與施主一起來的那位施主已經被安排到禪房休息。”
“勞煩大師了。”輕輕淺淺的回應,在那陰影下的女子飄忽地仿佛隨時會消失一般。
沉默著。
“我們隻不過路過貴寺,打算暫作休憩,還勞煩大師親自相迎,真是受寵若驚。”清淺的聲音再次出聲道。
“施主不知老衲為何而來嗎?”微微躬身。
輕笑,帶著嘲諷的弧度。低頭,視線落在那牆邊盛開的金色蓮花上,地湧金蓮啊......
“聰明如施主,難道會不知道嗎?言語是活的啊!”老僧的目光悠遠,“是隻有人才能運用的鎖鏈。一旦說出了口就收不回來了,不能當做沒有的事。”
“......”
“施猊自見過施主之後,已將自己關在房中多日了。”
“大師是在責怪於我?”回頭,眉眼帶笑。
一瞬,老僧感覺到一股寒意自腳底躥起。
“是的,言語是活的,是利器,甚至可以左右一個人、一種生物的命運。像是那隻一日蝶,不就是這樣嗎?因為那個人的一句‘明日’,日複一日地等待,日複一日地犯下滔天罪惡,就算到最後,還不得不墜入耳鼻地獄。”腳步緩緩向前,“他可以說是忘記,現在的他悔恨著曾經的忘記,用自己的方式在贖罪。那麼,大師呢?大師明明從始至終都知道不是嗎?”靜靜停在老僧的身側,“自私的心,是否是比之言語更大的利器?”
那視線淺淺柔柔,落在那院門邊靜立的人身上,金色的蓮花在他身後遍地而開,“最重要的是知錯能改啊!畢竟那個人也不會希望你心存愧疚或者是就此消沉,你是你,一直是你,就好。”
那身影飄然遠去的許久,施猊才抬起視線看向那立在繁茂菩提樹下的老僧,直直對上那擔憂的眼,將那絲情緒收入眼底,然後淺淺的在臉上泛開一絲笑意,發自內心的,淺淺笑意。
“師父,我並不怪你。”
眼中的光微凝。
“因為是師父救了我啊,若是不是師父,我早就死了,也就沒有所謂的‘明天’了。”施猊抬頭看著菩提樹的頂端,“師父,是為我好吧!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又如何?已經那時已經是過了很多很多個‘明天’了呢......”
......
推開房門,那隱約的床帳內,一人橫臥。
慢步走了過去,藍水鑰單手掀開床帳,一張斑駁的臉映入眼簾,已經找不到完好的皮膚,看不清那張臉應有的樣子。毒素,在蔓延啊~伸出手,攤開手掌,一團淡藍色的光暈自掌心浮現,包裹住床上的人,須臾之間,藍光消去,那張臉,那張水易夢的容顏又出現在眼中。
原來,反手看著自己的掌心,傀儡娃娃也是這麼脆弱的存在呢!微微歎息,看樣子,得在這寺廟中呆上幾天了。
......
陡峭的崖邊,一襲白色靜靜坐著,長長的銀發被一個白色發帶鬆鬆地係著,銀絲在山風中微微晃蕩。那人就那樣俯視著陡峭的山壁,看著那山脊雲霧繚繞,偶爾有一隻山鷹自崖邊穿過,長啼而去。
“啊~啊~啊~越看越覺得寒心啊!”輕諷的女音在身後悠悠響起。
“有事嗎?”不冷不熱的回應。
“嘖~嘖~真是冷淡。怎麼說也算的上老朋友了不是?”步伐悠悠,紫色的裙擺輕晃,“不過......慕容瑾瑜啊慕容瑾瑜,你還是和那時候一樣,甚至比那時候更沒用!”
“......”
“你的時鍾停在她死去的那一刻了嗎?不會開心,不會難過,沒有了情緒,就算三年後的今天,知道也許她回來了,也不敢邁出尋找的那一步嗎?”
“......”
“天下獨一無二的慕容瑾瑜,天才丞相。”一個反身,紫衣女子憑空站立在崖外,紫衣飛揚,俯身麵對著那銀發男子,“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眼神空洞抬起,沒有一絲神采,“她會要我嗎?”
微愣。
“還是說,她從來就沒想要我的存在對她而言究竟算什麼?隻是負擔吧......”笑泛起,那麼蒼白無力,一點也不像記憶中那男子會有的姿態,“所以,才那麼幹脆地選擇去死,一點不顧及,一點,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