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錚在豐平逗留了幾日,便回寧州了。雖然他大哥不能出席,但在北邊同時設宴,也算是個說法,更何況有馮世年能親自蒞臨當證婚人,已經萬分殊榮。
顧北錚去豐平前,差了楊魏軒從酈城請了沈涵初的父母過來。因為知道她與她父母不和睦,隻在別處安置了他們,並未讓他們住在小公館。
回豐平後,顧北錚在督軍府擺了一桌酒席宴請沈乾鶴夫婦。這樣禮節上算是全了,馮斯柔也不好再說什麼。
這日沈乾鶴換了一身體麵的衣服,攜了沈太太赴宴。他直到此刻都有些恍恍惚惚,始終有些飄然。那日一個軍官敲開了他府上的大門,門口嚴嚴實實的一大隊兵,著實把他嚇了一跳。等他們說明來意,他簡直不敢相信。他這個幾乎與他斷絕關係的女兒,竟然要嫁作督軍夫人了!
接他們的汽車進了督軍府,幾個聽差的早已迎了出來,便引著他們往裏走。沈乾鶴在大門口時,已覺得氣派非凡,等進了這府內,更是金碧輝煌,美輪美奐,一下子喜極而怕了。
他傾過聲,向沈太太耳語道:“沒想到咱們這個女兒,還有這樣好的命。”
沈太太並不理會他,顧自走著。沈乾鶴自討沒趣,拂了拂衣袖不再與她說話。
等到了宴客廳,沈乾鶴隻見一對年輕男女坐在沙發上,心想那位身著戎裝的,必然是顧督軍了。
顧北錚見二老來了,便從沙發上站起身道:“嶽父嶽母,小婿未能親自去迎接,先在這裏賠罪了。”說完做了一個揖。
沈乾鶴立刻迎上去扶起他道:“哪裏哪裏,我怎受得起督軍這樣的大禮啊!”
顧北錚笑道:“嶽父怎麼還叫我的督軍呢?”
沈乾鶴立刻一拍腦袋,道:“哎呦,你看我這混腦子……賢婿莫怪,賢婿莫怪!”
幾番寒暄間,廚子已陸續上了菜,香菜銀魚燴、粉蒸仔排骨、鮑魚湯、幹燒大烏參……滿滿地擺了一大桌。宴席上,顧北錚極盡客氣,倒是名義上設宴的馮斯柔,一直淡淡的顧自飲酒吃菜。
沈太太許久沒出遠門了,剛到了寧陽,便有些水土不服。她又一直吃齋念佛,這滿桌子的山珍海味,自然沒吃幾口。顧北錚見了,便道:“這飯菜不合嶽母的口味?”
沈太太這才抬頭看了顧北錚一眼,淡淡地笑道:“老身信佛幾十年了,吃的都是齋菜。”
顧北錚忙道:“是我疏忽了。”說著,忙叫了忠叔,吩咐廚房準備了齋菜上來。
沈太太微微欠了欠身,道:“勞煩了。”
這幾句話的交流,顧北錚便覺得沈涵初的眉眼脾性與她母親有幾分相像。她母親穿著一身藏青色的綢袍,銀絲堆花的鑲滾,整個人暗沉沉的清雅色調,說話之餘便撚著佛珠閉目念經,倒還真是個俗塵之外的人。
到了第二日,楊魏軒又領著沈乾鶴夫婦到小公館見女兒。
小公館那邊也早早已備好了酒席,雖是美味佳肴,可因為這三人之間的隔閡實在是深,一頓飯吃得肅穆靜然,沒有半句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