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越來越近,要籌備的事情也越來越多。馮斯柔雖然知道以沈涵初的門第,這婚事必是以男方家為主。但也未曾料到沈涵初這方,竟是完全的不上心,馮斯柔不由得心中來氣,這日到便坐了汽車到小公館來找沈涵初。不料剛進門,就跟人撞了個滿懷。那一下撞得很重,馮斯柔痛得倒抽一口涼氣,罵道:“怎麼走路的,不長眼睛呀!”
六兒見撞了馮斯柔,也顧不上痛了,忙不迭地起身賠罪:“大少奶奶恕罪,大少奶奶恕罪!”
馮斯柔定睛一看,撞她的人是六兒,這小丫頭跌倒在地上,腳邊是一團散落的婚紗。她皺起眉頭問道:“什麼事情這樣急匆匆的?連路都不會走了!”
六兒弓著腰,遲疑了一下道:“沈小姐的婚紗要改,洋行的人在門口等,我想快些送過去,就走得急了些。”
“婚紗要改?” 馮斯柔不由得挑了挑眉頭,道,“怎麼又要改?不是前些日子剛改過嗎?”
六兒臉上忽然一陣尷尬之色,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
馮斯柔便朝地上一看,隻見那婚紗從領口裂了好大一條口子,分明是被撕裂的。又見六兒吱吱唔唔的樣子,便明白了幾分。她且不去戳穿,隻對六兒道:“行了行了,我不怪罪你了,你忙你的去吧。”
六兒拾起婚紗,道了句:“謝大少奶奶。”便匆匆地往門外走。馮斯柔不由得冷笑了幾聲,她之前一直瞧不出沈涵初的手段,原來不過是以色侍人。於是心裏,又將沈涵初看輕了幾分。
沈涵初不在樓下,馮斯柔便喚了李媽去喚沈涵初下樓。
等沈涵初下樓時,馮斯柔喝著茶與她寒暄了幾句,便把話往正事上引:“我說涵初啊,這婚期也沒剩多少日子了,你娘家這邊怎麼都不來個人呀。雖說現在都時興新式婚禮了,不像從前那樣多的繁文縟節,但我們家北錚的身份擺在那裏,要籌辦的事情還是很多的,你們女方那邊,總歸是要有個人來同我商量商量的。”
沈涵初沉吟了一下,道:“大嫂有什麼事情,與我商量就是了。”
“這像什麼話!”馮斯柔叫了起來,“且不說很多事情,是不宜新娘子出麵的,就說婚嫁這樣的大事情,女方家總不能連個長輩都不出麵。別說是我們顧府了,就是街麵上那些小門小戶的人家辦婚事,也沒有這樣的理兒的!”
沈涵初垂著頭,一雙手絞著裙子,過了半晌才道:“大嫂,我與我家裏人已經決裂了。女方這邊要籌辦的事情,一切從簡就是了。”
“決裂了!哈,你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馮斯柔站了起來,逼向她道,“好,那你告訴我,再過兩天就是過大禮的日子了。我這聘禮是往哪裏送?往這裏送?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公館也是我二弟給你置辦的吧。還有到時候我們府上宴請親家的酒席,誰來參加?總能不你自己來參加吧。”
沈涵初的聲音越來越低,道:“實在需要長輩出麵的地方,我可以請我的恩師來出麵。”
馮斯柔一雙眼睛,咄咄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冷笑了起來道:“嗬,真不知道這北錚是看上你什麼了?”
這話說得如此刺耳,沈涵初抿著嘴,竭力忍耐。
馮斯柔見狀,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行了行了,別作出這副模樣,被北錚見到了,還以為我這個做大嫂的欺負未過門的新婦……既然北錚執意要娶你,這婚事,我也隻能硬著頭皮辦下去了。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雖說你是馬上要過門了,但畢竟還沒成婚,到時候別鬧出什麼傷風敗俗的笑話來,你不顧及臉麵,顧家還要臉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