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趕著仆婦們去,不多時仆婦就回來了。
“兩位小姐去老太太那裏了。”她們說道,神情不安,“好像吵起來了。”
“肯定老太太也知道了。”元氏忙說道。
方大太太再不遲疑帶著元氏就疾步向方老太太這邊來。
剛進院子就聽到內裏摔茶杯的聲音。
“你們知道你們在做什麼嗎?”方老太太大怒,看著眼前坐著的兩個孫女。
方雲繡立刻就站起來,神情不安,麵色紅紅白白。
但方玉繡依舊安穩的坐著,神情平靜,手裏還端著茶。
“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是鬧了大亂子了。”方老太太氣道。
封帳,不兌票,一個票號隻有在遇到銀錢短缺無法周轉的時候才會做出這種事,德盛昌這麼大的票號,突然做出這種事,肯定引起了無數的關注。
尤其是這個時候,最要避免別人關注。
這兩個丫頭,是瘋了嗎?
“你們想什麼呢?”方老太太問道。
方玉繡將茶杯放下。
“祖母,我們想的很簡單。”她說道,“就是想要個保證。”
“要什麼保證?”方老太太問道。
“祖母,你以前可答應過我們,我跟姐姐當男兒養,那這家產我們也有一份吧。”方玉繡說道。
家產?
這是要,爭家產嗎?
方大太太聽得愕然,又覺得荒唐,還有些恍惚。
這千防萬防外邊人鬧事威脅,結果自己家裏人鬧起來了?
還是兩個女兒?
“放肆!”方大太太再也忍不住,疾步進門喝道。
元氏則忙驅趕廊下院子裏的仆婦丫頭。
但已經晚了,夏日窗門大開珠簾紗垂將內裏的話都傳了出來,丫頭仆婦們麵色驚駭,隨著元氏的驅趕都退了出去,但元氏知道立刻家裏就要傳遍了。
兩個小姐要爭家產,這真是想都想不到的荒唐事。
這叫什麼事啊。
元氏伸手拍著胸口。
“這有什麼放肆的。”
麵對母親,方玉繡依舊冷靜自持,如同她一貫的性格。
比起方雲繡的木訥,方錦繡的粗莽,方玉繡是最聰慧機敏的一個,也是方老太太方大太太最寄予厚望的一個。
隻是以往看來的聰慧機敏,此時此刻卻顯得冷清少了一些人味溫情。
方玉繡嘴角帶著一絲淺笑,眼神清冷。
“母親,咱們是一家人,但也得在商言商,我跟姐姐這麼多年為家裏為票號做的事不少了吧。”她說道,“這眼瞅著弟弟也大好了,如今又得了朝廷的封賞,我們方家也算是苦盡甘來,弟弟年紀不小了,我們年紀不小了,這接下來就該成親的成親,嫁人的嫁人,如今家裏有弟弟,我們也不好說留在家裏招婿,這要是嫁人了,那票號算不算嫁妝?”
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看著她,神情愕然。
“玉繡,你怎麼想的這些?”方老太太深吸一口氣問道,神情帶著幾分探究,“是誰教你的?”
要不然,怎麼突然好好的孫女就變成這樣了?
方玉繡靠回椅子上。
“祖母,當然您教的。”她拿過扇子輕輕的搖動,“您當年跟您娘家,跟我曾祖父家爭家產的時候不是說了嗎,我們方家的女人可不能感情用事,親兄弟還明算賬呢,這錢的事上可是六親不認的。”
方老太太麵色鐵青,伸手指著方玉繡,要說什麼又一口氣上不來,噗通一聲坐回椅子上渾身發抖。
“母親。”方大太太撲過去。
門外的元氏再也不敢聽了,喊著快請大夫來,自己急忙的衝進來。
丫頭仆婦擠滿了屋子,喊得叫的,方老太太的院子裏瞬時陷入混亂。
方玉繡依舊安坐在椅子上。
“你可真狠。”方雲繡臉色慘白的低聲說道。
方玉繡哦了聲。
“我們方家的女人,就是要狠嘛。”她說道,“對自己狠才能對別人狠。”
方雲繡看著被圍著的方老太太,再也忍不住跺腳上前,走了幾步又回頭,帶著幾分不安忐忑審視方玉繡。
“你,你不會是真的這樣想的吧?”她遲疑下低聲問道。
方玉繡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