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淅淅瀝瀝似乎沒完沒了,街上的人少了很多,九齡堂裏顯得更加空寂。
堂裏散發著藥香氣,原本空著的藥櫃此時正在慢慢的填裝。
不過並不是采買的草藥,而是買了草藥後君小姐自己炮製的各種藥,有丸藥有膏藥,都是君小姐帶著柳兒自己做出來的。
兩個夥計就負責擺放。
這也好總比先前閑的隻擦拭桌椅的好。
不過這兩個人做藥也做不出多少,更多的時候還是閑著,尤其是這下雨天。
“君小姐玩累了,不出去當鈴醫了,難道以後要靠賣藥?”一個夥計百無聊賴的說道。
“賣藥也得先被人看得上啊,人家連看病都不讓看,怎麼可能來咱們這裏抓藥。”另一個夥計說道。
他們正說話,君小姐從內走出來,兩人忙站好神情恭敬。
“你們去藥行拿些藥。”她將一張紙遞過來。
兩個夥計忙應聲是接過,拿起雨傘兩個急急的出門了。
君小姐沒有轉身回去,就在堂內坐下伴著外邊的雨聲提筆寫醫案,她積攢下的醫案已經厚厚的一卷了,自從重生以來這是她一直堅持的事,把師父講過的那些醫案都記載下來。
不能讓師父除了名,什麼都沒有留下。
九齡堂內靜謐一片。
但此時在京中一棟豪宅裏,氣氛卻有些緊張,綠蔭遮掩的後宅裏不時有低低的哭聲傳來。
一間宅院的客廳裏一個中年男人皺著眉來回踱步,當看到被仆婦引來的老者從內裏走出來時忙迎上去。
“江太醫。”他急急說道,“賤內怎麼樣?”
老者正是太醫局太醫江友樹,聞言神情平和。
“林侯爺,夫人的藥接著再吃幾服看看。”他說道。
中年男人聞言眉頭凝皺。
身為侯爺他不便說話,一旁的仆婦看到了立刻明白。
“這藥已經吃了很久了,怎麼一點也不見效?”仆婦說道,“我們夫人還是夜夜疼****哭,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林夫人這病積患久矣,這可急不得。”江太醫說道。
聽他這樣說林侯爺也沒有辦法。
“那就有勞你費心了。”他說道。
江友樹如今在太醫局資格最老,又深受皇後太後信賴,林侯爺不敢怠慢親自送出二門,剛送走了江太醫,就見兩個仆婦引著一個老尼進來。
這是京城慈光寺的空鏡師太。
林侯爺搖搖頭,婦人們就是這樣,有了病除了看大夫,也必要去找和尚念經,找尼姑來家裏做法。
林侯爺雖然不信這個,但也不能阻止,對於生病的婦人們來說,有時候慰藉也是一味藥。
但這一次這慰藉似乎不管用,空鏡師太在林夫人的住處收走了三個小鬼,並燒了一盆黃標後,林夫人依舊是疼痛難忍,哭泣不止。
這種情況已經延續了七八天了,生生把一個養尊處優保養得宜的林夫人熬的形容枯朽。
“照這樣下去,不等那些藥管用,我就先熬死了。”林夫人在內哭道。
屋子裏外的媳婦丫頭都陪著哭起來,哭的林侯爺心煩意亂。
“再去尋些名醫來。”他對下人吩咐道。
“這京城中哪有比江太醫更有名的。”林老太太頓著拐杖說道,“還是再去請個高僧來,這就是入了邪祟了。”
母子二人爭執,外間站著的一個粗使仆婦聽到這裏心思動了動,忍了又忍,雖然畏懼但又覺得機不可失。
“老夫人,侯爺,奴婢倒是聽說京中有一個神醫。”她一咬牙在門口叩頭說道。
兩個夥計買了藥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門前停著一輛馬車。
這是一輛黑漆平頭車,看起來並不起眼,但拉車的馬以及站在車旁的車夫都帶著幾分富貴之氣。
在票號學徒跟銀子打交道的兩個夥計立刻明白這不是一般人家。
不過這人家來九齡堂做什麼?
難不成是請君小姐看病嗎?
這好像是個笑話,但兩個夥計念頭閃過,就見君小姐從九齡堂裏走出來,一個三十五六的婦人引著她。
這婦人姿態像個仆婦,但衣著形容卻帶著大氣。
一看就是個高門大戶裏的管事娘子。
“君小姐請。”她從容又客氣的說道。
君小姐看到在一旁站著的兩個夥計。
“我去出診。”她說道。
拎著藥箱的柳兒將一張帖子遞給夥計。
“正好,你們看門,不用跟去了。”柳兒說道。
一個夥計接過帖子,看著其上的字神情驚訝,馬車在雨中轔轔的走開了。
“什麼人家請君小姐?”另一個夥計忙上前看。
定遠侯三個字闖進了他的眼裏,夥計不由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