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柳掌櫃神情複雜的離開,君小姐並沒有在意。
她當然知道他心裏的想法。
但也沒什麼可跟他再說的,因為這個婦人的確是有病。
“心病。”
那個男人站在牆角後探頭向外看。
“這個女人是心病。”
她也跟著向外看,手裏還舉著一串糖葫蘆,剛看了一眼,就被大手按住頭塞了回去。
“窺探人的時候要做到無聲無息,你的腦瓜子都要戳到人家眼裏了。”
有那麼誇張嗎?
師父不也是把頭探出去了。
她狠狠的咬著糖葫蘆。
因為在山裏被老虎吃了馬匹,說來城裏賺錢,都來了半天了還沒辦正事呢。
“什麼叫沒辦正事,不要總想著擼袖子就辦事,磨刀不誤砍柴工。”他說道。
站在陰影裏,看著這個瘦高的男子在日光裏模糊的麵容。
“適才買糖葫蘆的時候,你聽到這些人議論了這個女人了吧?”
她才不想吃什麼糖葫蘆好不好,她都多大了!
是他非要讓她裝孩子,拉著她到市集上亂鑽一通,踩了她的腳一下害的她大叫,他就汙蔑她是孩子鬧騰,給她買了糖葫蘆。
她一肚子悶氣,哪有閑情聽這些三姑六婆講什麼。
“你不要小瞧了這些三姑六婆,她們都是順風耳千裏眼。”
是嗎?
她咬著糖葫蘆看著這男人拿出一個幡兒,拿出一個鈴鐺。
“這個女人天天吃藥,病情從來不見好,集市上有人說她自從婆婆去世後就這樣了。”
“他們還談到了她婆婆在世時對她不好。”
“按理說她婆婆死了她高興的不得了。”
這叫什麼理,是你的歪理吧。
師父將她手裏的糖葫蘆奪走,將幡兒塞到她手裏。
“什麼叫歪理,碰了疼,痛了哭,挨打了恨,高興了笑,這才是正理。”
“別人打你一巴掌,你心裏都是恨得,就算做出笑臉說的再無所謂,也都是裝的樣子。”
“大肚能容容天下事,那是佛爺才能做到的,而且容的事也跟他沒關係,當然能容。”
清脆的鈴鐺聲在街上響起,她跟上師父,抱著幡兒不情不願的走著。
她抬頭看著幡兒上的字。
專治疑難雜症藥到病除妙手回春。
她就搞不懂,明明把張神醫的名頭一亮,多少人蜂擁而上,他為什麼偏偏總是揣著這個幡兒,要當鈴醫受著戒備和白眼給人治病掙錢。
“因為那是名換來的錢,容易是容易,但是累啊。”
“還是這樣省事,有錢有名,還不用在乎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也搞不懂都是些什麼道理。
反正他總是有道理。
她看著落日餘暉中的搖晃著鈴鐺的男人,站在了一個婦人麵前。
“這位大姐,我看你有凶兆。”他神情肅重的說道。
凶兆?
看病還能看出凶兆?
“大姐你不要不信我,你已經被厲鬼纏身多年,所以才如此久病不治。”
什麼?
她驚愕的看著模糊不清的男人。
這是當鈴醫嗎?這不是騙嗎?
“有些病,必須騙才能治好。”他轉過頭看著她肅正的說道,“你記住了。”
她記住這幹什麼。
她又沒想去騙人,她隻不過要治好父親的病而已。
想到這裏君小姐輕歎一口氣。
沒想到她到底是這樣做了。
說起來,父親雖然不在了,但她這也算是在替父親治病了吧。
隻不過這病,不是身體的病,而是不公冤屈的病。
那就繼續治病吧。
“小姐小姐後來呢?”
柳兒的聲音打斷了她的遐思。
“那婦人真的是被鬼纏住了嗎?”
夜長無事,君小姐也樂意和柳兒將今日自己做的事的緣由來曆講來,當然化作書上看來的,說之所以今日對那婦人如此,是因為書上提過一舊病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