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選自日本作家德富蘆花《晚秋初冬》
晚秋初冬時節,正是百花凋零、寒風逼人的時候。在人這一生中,便總難免遇到這樣的時刻。但這也隻是一個過渡而已,無論你是咬牙扛過,還是就此畏縮,它遲早都會被初春的暖意代替。隻是,那寒風裏的菊、清晨的霜、夜空中的明月、院落中的落葉,不也是這個時節裏可賞的景物嗎?可見,即便人生中難免遇到寒秋嚴冬、艱難困苦,但在這之中難道就沒有一點有趣的故事發生嗎?如果你能懷著喜悅的心看那霜雪,生活中的艱難,又算什麼呢?
生如夏花,死於秋葉,還在乎擁有什麼
生如夏花
生命,一次又一次輕薄過
輕狂不知疲倦
我聽見回聲,來自山穀和心間
以寂寞的鐮刀收割空曠的靈魂
不斷地重複決絕,又重複幸福
終有綠洲搖曳在沙漠
我相信自己
生來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
不凋不敗,妖冶如火
承受心跳的負荷和呼吸的累贅
樂此不疲
我聽見音樂,來自月光和胴體
輔極端的誘餌捕獲飄渺的唯美
一生充盈著激烈,又充盈著純然
總有回憶貫穿於世間
我相信自己
死時如同靜美的秋日落葉
不盛不亂,姿態如煙
即便枯萎也保留豐肌清骨的傲然
玄之又玄
我聽見愛情,我相信愛情
愛情是一潭掙紮的藍藻
如同一陣淒微的風
穿過我失血的靜脈
駐守歲月信念
我相信一切能夠聽見
甚至預見離散,遇見另一個自己
而有些瞬間無法把握
任憑東走西顧,逝去的必然不返
請看我頭置簪花,一路走來一路盛開
頻頻遺露一些,又深陷風霜雨雪的感動
般若波羅蜜,一聲一聲
生如夏花,死於秋葉
還在乎擁有什麼
——摘選自印度詩人泰戈爾《飛鳥集》
生命是一場美麗的邂逅,它如夏花般絢爛盛放,在盛開之後便又日漸枯萎凋零。人生便是這樣一個循環,智慧的女人懂得看破,在經曆了人世浮沉之後便也學會了放下。如果一直執著於善變的一切,這顆心終究會因為負累太重而累垮。當生命之花綻放時,你要努力地讓自己活得幸福,這幸福與你擁有什麼無關,它是你內心的真實感受。不要說自己看不破、放不下,那變幻無常的一切不過如同夢一樣,當夢醒來,唯一的真實,便隻是你的心。
如風般自由,似雲朵般沉靜
在十一月的玉米田裏製造音樂的風是匆忙的。玉米杆哼唱著,鬆散的玉米苞葉以半嬉戲的旋渦朝天空急速飛去,風繼續趕路。
在沼澤地裏,長長的風浪通過多草的泥沼,拍打著遠處的柳樹。一顆樹試著爭辯,光禿禿的樹幹搖動著,但是無法留住那風。
沙洲上隻有風,而河流往海洋奔流著。每一簇草都在沙土上畫圈圈。我在沙洲上漫步,走到一根漂流而來的原木那兒坐下來,聆聽周圍風的號叫,聆聽碎浪拍在岸上所發出的清脆聲響。河流是死氣沉沉的:沒有一隻鴨子、蒼鷺、白尾鷂或鷗,不在尋找避風港。
雁群從低垂的雲朵間出現,就像一麵破爛的旗幟,急降又上升,隨風上下移動,聚集又分開,但是他們仍然前進著,風溺愛地和每一個拍動的翅膀角力。當雁群在遠方天空變得模糊時,我聽到最後的鳴叫,那是夏天的熄燈號。
現在,在浮木後麵是溫暖的,因為風已隨雁群遠去,而我也願意隨雁群遠去——但願我是那風。
——摘選自美國作家阿爾多·李奧帕德《沙郡歲月》
在世間一切變化中,唯有人的心念變化最快,如風一般。我們羨慕風,因為它無形無蹤卻又來去自如。可是,我們為何不做這樣的女人呢?灑脫豁達、淡泊明靜,像風一樣給他人自由也給自己快樂,送去溫暖和舒爽,也送去和柔與清涼。如風一般的女子,總是輕盈得如同精靈,讓人難猜難想更難捕捉。這樣的女子,比那些整日裏癡纏著戀人的女人不知要聰慧多少倍。她懂得分寸,知道進退,善於變化,但內心卻是一如既往的純然、透淨。
讓懂的人懂,讓不懂的人不懂
每天,總有一些聲音在拉扯我,拉我離開心獄,再去找一個新的世界,一切重新再來。她們比我珍惜我,她們千方百計要找那把鎖結我的手銬腳鐐,那把鎖早已被我遺失。我甘願自裁,也甘願遺失。對一個疲憊的人,所有的光明正大的話都像一個個彩色的泡沫,對一個薄弱的生命,又怎能命它去鑄堅強的字句?如果死亡是唯一能做的,那麼就由它的性子吧!這是慷慨。
強迫一隻蛹去破繭,讓它落在蜘蛛的網裏,是否就是仁慈?
所有的鳥兒都以為,把魚舉在空中是一種善舉。
有時,很傻地暗示自己,去走同樣的路,買一模一樣的花,聽熟悉的聲音,遙望那窗,想象小小的燈還亮著,一衣一衫裝扮自己,以為這樣,便可以回到那已逝去的世界,至少至少,閉上眼,感覺自己真的在繽紛之中。
如果,有醒不了的夢,我一定去做,
如果,有走不完的路,我一定去走,
如果,有變不了的愛,我一定去求。
如果,如果什麼都沒有,那就讓我回到宿命的泥土!這二十年的美好,都是善意的謊言,我帶著最美麗的那部分,一起化作春泥。
可是,連死也不是卑微的人所能大膽妄求的。時間像一個無聊的守獄者,不停地對我玩著黑白牌理。空間像一座大石磨,慢慢地磨,非得把人身上的血脂榨壓竭盡,連最後一滴血水也滴下時,才肯利落地扔掉。世界能亙古地擁有不亂的步伐,自然有一套殘忍的守則與過濾的方式。生活是一個劊子手,刀刃上沒有明天。
麵對臨暮的黃昏,想著過去。一張張可愛的臉孔,一朵朵笑聲……一分一秒年華……一些黎明,一些黑夜……一次無限溫柔生的奧妙,一次無限狠毒死的要挾。被深愛過,也深愛過,認真地哭過,也認真地求生,認真地在愛。如今呢?……人世一遭,不是要來學認真地恨,而是要來領受我所應得的一份愛。在我活著的第二十個年頭,我領受了這份贈禮,我多麼興奮地去解開漂亮的結,祈禱是美麗與高貴的禮物。當一對兒碰碎了的晶瑩琉璃在我顫抖的手中,我能怎樣?認真地流淚,然後呢?然後怎樣?回到黑暗的空間,然後又怎樣?認真地滿足。
當鐵柵的聲音落下,我知道,我再也無法出去。
趁生命最後的餘光,再仔仔細細檢視一點一滴。把鮮明生動的日子裝進,把熟悉的麵孔,熟悉的一言一語裝進,把生活的扉頁,撕下那頁最重最鍾愛的,也一並裝入,自己要一遍又一遍地再讀。把自己也最後裝入,苦心在二十歲,收拾一切燦爛的結束。把微笑還給昨天,把孤單還給自己。
讓懂的人懂,
讓不懂的人不懂;
讓世界是世界,
我甘心是我的繭。
——摘選自作家簡媜《美麗的繭》
在每個人的生命中,總會有掙脫不開的繭。你若放不下,那也沒關係。心上的繭,不一定就是一種掛礙,隻要你願意,它也可以成為你生命中的陪伴。也許是一個人,也許是一件事,也許是某段美妙與感傷相伴的時光。你不必讓世上的每一個人都懂你,隻要,你能懂得自己,並欣賞這心中的繭,就當它是點綴你世界的鑽石,那麼,你的生命就不是沉重的。人總要學會如何與生命中的繭相處,還要學會如何把苦澀的日子過成專屬於自己的好時光。
苦難越沉重,靈魂越高貴
世界靜悄悄的,雪下了厚厚的一層。窗欞上像鋪了柔軟的棉花或羽絨;窗格子顯得寬了些,玻璃上爬滿了冰紋,看起來黯淡而神秘,使家裏變得更加溫馨舒適。早晨的寂靜真令人難忘。我們踏著吱吱作響的地板來到窗口前,站在一塊沒有結冰的地方,眺望田野風景。屋頂被皚皚白雪覆蓋著,雪凍成的冰條掛在屋簷下和柵欄上;院子裏的雪柱像竹筍一樣立著,雪柱裏有沒有藏著什麼東西,就無從知曉了。樹木和灌木向四麵八方伸展著它們白色的枝幹;原來是牆壁和籬笆的地方,形態更加奇妙,在昏暗的大地上,它們向左右延伸,似乎在跳躍,仿佛一夜的工夫,大自然就重新設計了一幅田野美境,供人類的藝術家來臨摹。
我們靜靜地拔去門閂,讓飛雪飄進屋裏;走出門外,寒風如刀割般迎麵撲來。星星有點黯淡無光。地平線上籠罩了一層深色沉重的薄霧。東方露出一點耀眼的古銅色的光彩,預示著天就要亮了;可是西邊的景物,還是很模糊,一片昏暗,無聲無響,似乎是籠罩著地獄之光,鬼影撲現著,好像是非人間。耳邊的聲音也有點陰氣森森——雞鳴犬吠,木柴斷列的聲音,牛群低沉的叫聲——這一切好像來自陰陽河彼岸冥王星的農場;倒不是這些聲音本身特別淒涼,隻是天還沒有亮,所以聽起來很肅穆很神秘,不像是來自於人間。院子裏,雪地上,狐狸所留下的印跡清晰可見,這些提醒我們:即使是在冬夜最寂靜的時候,自然界的生物也在時時刻刻活動著,並在雪地裏留下足跡。打開大門,我們邁著輕快的腳步,踏上偏僻的鄉村小路,雪很幹很脆,踩上去發出吱吱的響聲;早起的農夫,駕著雪橇,到遠處的市場上去趕集。這輛雪橇整個夏天都閑置在農夫的門口,如今稻梗做伴,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它尖銳,清晰,刺耳的聲音,可真能讓早起趕路的人頭腦清醒。透過堆滿積雪的農舍,我們看見農夫早早地把蠟燭點亮了,就像一顆孤寂的星星,散發著稀落的光,宛如某種樸素的美德在做晨禱。接著,煙囪裏冒出的炊煙從樹叢和雪堆裏繚繚升起。
我們能聽見農夫劈砍柴火的聲音,大地冰封,不時有雞鳴狗叫的聲音傳出;稀薄而幹寒的空氣,隻能把那些尖銳的聲音傳入我們的耳朵,那些聲音聽起來短促悅耳;凡是清醇輕盈的液體,稍有波動也很快停止,因為裏麵的晶體硬塊很快沉到底下去了。聲音從地平線的遠處傳來,像鍾聲一樣清晰響亮,冬天的空氣清新,不像夏天那樣混合著許多雜質,因而聲音聽起來不像夏天那樣刺耳模糊。在冰封的土地上,聲音猶如敲擊堅硬的木塊那樣洪亮,甚至是鄉村裏最平凡的聲響,都聽起來美妙動聽,樹上的冰條,互相撞擊,聽起來像鈴聲一樣悅耳,樂在其中。空氣裏幾乎沒有水分,水蒸氣不是幹化,就是凝固成霜了。空氣十分稀薄而且似乎還帶彈性,人呼吸進去頓感心曠神怡。天空似乎被繃緊了,往後移動,從下向上望,感覺像置身於大教堂中,頭上是一塊塊連在一起的弧形屋頂,空氣被過濾得純粹明淨,好像有冰晶沉浮在中間,正如格陵蘭的居民告訴我們的,“當那裏結冰的時候,海就冒煙,像大火爆發的威力;而且伴有霧氣升騰,稱為煙霧;這煙霧能讓人的手和臉起皰腫脹,並對人體有害。”但是我們這裏的空氣,雖然冰寒刺骨,卻是質地清純,可以滋養心肺,提神醒腦。我們不會把它當作凍霜,而會把它看作仲夏霧氣的結晶,經過嚴寒的凝結,變得更加清純了。
大自然在冬天是一架舊櫥櫃,各種幹枯了的標本按照它們生長的次序,擺得井然有序。草原和樹林成了一座植物標本館。樹葉和野草保持著完美的形態,在空氣的壓力下,不需要用螺絲釘或膠水來固定。巢不用掛在假樹上,雖然樹已經枯萎了,可那畢竟是真樹,鳥兒在哪裏建的,還保留在哪裏。我們到草木幹枯的沼澤地裏去看看夏天殘留的足跡,看看赤楊、柳樹和楓樹吸收了多少溫暖的陽光,沐浴了多少雨露,現在有多高。看看它們的枝椏在經曆酷夏後,是否長得又粗又長。過了不多久,這些沉睡的枝椏就要茁壯成長,總有一天,他們會“欲與天公試比高”。
就在我們四處遊蕩的這會兒,天空又有陰雲密布,雪花紛然而落。雪越下越大,遠處的景物漸漸地脫離了我們的視線。雪花光顧了每一棵樹和田野,無孔不入,痕跡遍布河邊、湖畔、小山和低穀。四足動物都躲藏起來了,小鳥在這平和的時刻裏也休息了,周圍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比好天氣的日子更加寧靜。可是,漸漸地,山坡、灰牆和籬笆、光亮的冰還有枯葉,所有原來沒有被白雪覆蓋的,現在都被埋住了,人和動物的足跡也都消失了。大自然輕而易舉地就實施了它的法規,把人類行為的痕跡抹擦得幹幹淨淨。聽聽荷馬的詩:“冬天裏,雪花降落,又多又快。風停了,雪下個不停,覆蓋了山頂和丘陵,覆蓋了長著酸棗樹的平原和耕地;在波瀾壯闊的海灣海岸邊,雪也紛紛地下著,隻是雪花落在海裏,就被海水悄無聲息地融化了。”白雪充塞了所有的事物,使萬物平等,把它們深深地裹在自然的懷抱裏;就像漫漫夏季裏的植被,爬上宇宙的柱頂,爬上堡壘的角樓,覆蓋人類的藝術品。
有時候我們的生活太循規蹈矩,太安逸,因此我們的命運不會遭遇不幸。想想看,三個月以來,人的命運就這樣被裹在毛皮大衣裏。雪是多麼令人歡欣鼓舞,隻是希伯萊人的《聖經》裏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莫非宗教不被生活在溫帶和寒帶的人們所崇拜嗎?在新英格蘭的寒夜裏,上天慷慨地把這一份恩惠施予人類,可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一本書來記錄。我們從不用歌聲來讚美上天,我們隻是抵製上天的憤怒。最完美的經文,記載的不過是順從的信仰。那些生人的生活同樣閉塞簡潔,真正的勇士應該到寒冷的美國緬因州或加拿大拉不拉多半島的森林裏住上一年,讓他體會從初冬到解凍這段日子的生活,回頭在翻翻《聖經》,看看裏麵所闡述的是否足夠深奧。
現在,漫長的冬夜降臨在農夫的火爐邊上。人的思想開始了無邊無際的遐想。人性本善,此時,對天下性靈蒼生更加懷著一顆憐憫之心。農民一想到莊稼都已收割,寒冬有備無患,就禁不住高興起來。現在,他平靜地透過閃著光亮的玻璃觀看“北極熊的家園”,風暴已經停息了。
——摘選自美國作家梭羅《冬日漫步》
冬季是寒冷嚴酷的。而人生中的寒冬,則更是對心智的磨煉。身受苦難、陷於窘境中的女人不隻你一個,但真正能在嚴酷的環境中保持內心的恬淡與安然,這才是你異於其他女性的魅力之所在。當你的世界裏飄起雪花、寒風陣陣的時候,你一定要堅信沒有熬不過的冬季,沒有挺不過的苦難。不如,就用這苦難淨化心靈吧,凡是能在嚴酷環境中從容生活的女人,她必然是個靈魂高貴、內心豐盛者,也必然是女性中的佼佼者!